刚从热气和香气的牢笼里出来,说不上惊魂未定,一颗心总跳得不太对劲,李殊檀缓缓起身, 略有些别扭地说“那我就先回去了, 过几天再来看唔,说起来我还没问,你什么时候能好”
“谁知道呢。”崔云栖并不正面回答,右手拨开浮在面前的紫藤花瓣, 左手拎在自己襟口,半侧过身,笑吟吟地问她, “我真要再泡会儿,殿下再不走, 是打算共浴”
李殊檀有那么一瞬想点头, 诈一诈他的反应, 若是她印象里的那个少年,恐怕会脸红到一头闷进水里吐泡泡,但她再一想,又回想起自曲江再会以来崔云栖做的一桩桩事, 这人何止是毫不脸红,简直是游刃有余,怕不是要直接伸手把她扯进水池子里。
“就不必了吧。”她心说人怎么变得这么快,轻咳一声,状似无意地一步步后退,也就只敢在称呼上强行给自己撑面子,“既然这温泉能化毒物,想来珍贵的很,还是崔卿独享吧。我先走了。”
退到差不多的地方,她火速转身,甚至小小地跳了一下。刚往外挪了两步,李殊檀又不放心,回头看他一眼,立即转过头,这回不再犹豫,闷头向外冲。
崔云栖无奈地笑笑,轻轻摇了摇头,手上顺着原来的方向一扯,宽大的白衣顿时委地。他顺势滑入水中,温泉水从四面涌上来,漫到肩后,立即涌上来一股火辣辣的刺痛,从皮外烧到骨内,痛得他整个人都微微颤抖,背后陡然浮出一层细细的汗。
他换了几口气,忍住那种犹如针扎火灼的痛,低头看着水面上又积起来的花瓣,极低的声音从喉间钻出来,如同叹息“我吃这么多苦,若是你阿兄再不放过我,可就没人性了”
李殊檀自然不知道崔云栖念叨的是她,她也没听见,只顾一路往外跑,嗅着一路的紫藤花香,总觉得身上缠着挥都挥不掉的水汽,手腕仿佛还蹭在那身白衣上,细细滑滑,莫名地让她面红耳赤。
出了花廊,让风直接吹在脸上,李殊檀才觉得舒服一点,一口气还没缓过来,阿凰的头突然探过来“你的脸好红啊,是碰温泉了吗”
李殊檀一惊,猛地后退半步,语无伦次“啊没有啊不算吧,只是让水汽熏的,里边,嗯,确实很热。”
“这倒是,里边好热的,所以我才不喜欢。”阿凰跟着点头,热情地撺掇李殊檀,“你身上也没毒,别泡那个温泉,太热了,现在这个天气应该泡冷的池子,我可以带你去我最喜欢的那个。”
“不用了,我不怎么喜欢泡汤。”李殊檀礼貌地拒绝,拍拍阿凰的肩,“谢谢。”
阿凰完全不介意被拒绝,把话题拨回最初见李殊檀时问的那个问题“我还是想问你,你真的要同我哥哥生孩子吗”
“是成婚。”李殊檀也不知道这孩子哪儿来的执念,无奈地叹了口气,耐心解释,“不是为了生孩子,但成婚后说不好会不会有,也许会有吧。”
阿凰看着才十岁上下,李殊檀不太好把成婚和生孩子之间的联系说得太细,含含糊糊地糊弄过去,阿凰也半懂不懂的,隔了一会儿,说“可是我阿妈说,哥哥不能生孩子啊。”
“哪种不能”李殊檀眉尖一跳。
“这还有哪种不能就是不能啊。”阿凰本来就没听明白云珠夫人当时的话,按自己的想法想了一圈,还是老老实实地重复云珠夫人的说法,“阿妈说他太久没碰毒了,你们汉人的毒其实还挺厉害的,他直接吃下去,王蛊有点反应不过来,他的身体就坏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