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正堂门口碰见哥哥,他拦住我向后去的脚步,神色有些颓靡“阿娘晕倒了,好不容易才睡下,你先别去打扰了。”
阿耶常年不是泡在军营里,就是征战在外,哥哥却跟着阿娘在京里,阿耶每次提出带着哥哥出去历练,阿娘都因为阿耶的不着家而不能应许。
阿耶说哥哥“虎父犬子”,迟迟没有为他请封世子。
如今这个模样,还不知道家中爵位如何着落。
我呆呆地坐在堂屋里,有那么一瞬间,也在想我的家庭,往后又要何去何从五皇子是中宫嫡子,剑指大位,我嫁给他的时候,就知道他娶的不但是我,还是我背后的忠勇公府,我父亲的名字。
现在,忠勇公府的顶梁柱倒塌了。
我侧头看着窗外的雪,却觉得那雪是下到了心里。
哥哥却喜气洋洋地进了门,嘴里喊着“妹夫”。
我的丈夫长身玉立地跟在他的身后,身上还穿着朝参的衮服,看过来的时候叫我“夫人”“仓促吊唁岳丈,实在是失礼了。我来接夫人回府去。”
他注视我,眼底含着细碎的光,将天地间茫茫的雪都照亮了。
不期月,家里就传来哥哥安安稳稳袭了爵的消息。
我私下里教陪嫁嬷嬷停了我的避子药。
不知道是不是长久吃药伤了我的身体,停药之后过了很久,我才终于给他生了一个儿子,那个时候他已经做了皇帝,却还是欢喜地抱着那个孩子,为他取名“御”,闻人御。
我的儿子,闻人御。
晋封惠安长公主的闻人亭进宫来看我,抱着还没有满周岁的阿御,面上神色柔和又恬淡。
她也已经嫁了人,夫婿是名动京华的美男子状元郎,我见过他俯下身来替她整理裙摆,是世间女子都羡慕的温柔体贴。
我提起她的长子江汜“听说最是聪慧过人的,竟一次都没有见你带进宫来过,难道怕我太喜欢抢了去”
她看我的神色近乎怜惜,那样温柔的眼波,却让我心里不知为何生出恐惧。
那天帝都又下了茫茫的雪,地上的积雪没过了轮毂,我挽留她在宫中留宿,说我与她多年不曾抵足而眠。
而我中夜偶然惊醒,察觉身畔无人,泥金地砖冰冷刺过我脚掌,每一步都一声声拦阻我。
而我如蛾向焰,推窗看檐下宫灯璀璨,灯影里男子身量高大,拥怀中熟悉纤细身影垂首相吻,察觉窗牗吱嘎低咽,先将她面庞埋入怀中,才转头与我相视,神色冰冷如渊如狱。
那眼角存未干泪意,却不是为我。我曾于那眼中见温柔、包容、体贴、喜悦这若许年,第一次幻作刺骨杀机。
我这一生单薄至此,从头回顾,竟只有几番大雪,从生到死茫茫而下,就掩尽了平生荒唐。
作者有话要说全文到这里完结啦,给自己撒个花花,°: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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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天元界唯二的渡劫尊者,温雪意一朝恍神,终于被窥伺已久的天劫乘虚而入。
本以为被劈个魂飞魄散,这一生也不过如此,没想到一睁眼光阴倒流三百载,她重新跪在了上清山收徒的现场。
垂天高风飒飒,她一眼看见抱剑站在玉座之后的萧疏少年。
温雪意等了钟斯年一辈子,从炼气期的小傻子,等到了结为道侣,等到修为一路飞升、仙门万人称颂,等到了钟斯年陨落的消息,却最终没有等到他一个回头。
重来一回,她看着少年遥远的眉眼,摸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