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则淮点点头,又担忧地问“那李少爷可有欺辱于你,咱们虽是小门小户可也不怕他。”
章致拙乖巧地笑笑道“爹,你放宽心,我那新同窗很好相处,再说轩哥儿也在那读书呢,爹,你要不放心可问问他。”说完又夹了一箸腊肉,娘的手艺很不错,真香
章则淮放下心来,又道“爹和娘近几日忙,铺子里生意红火,凑不出手来学堂接你,你便和轩哥儿一道回家来。”
沈氏道“京城治安已不错了,不似前朝拍花子猖獗,连王爷家的千金都能掳走。拙哥儿,放学赶紧家来,别逛到别的地儿去。”
章致拙用力点头,连声保证自己会注意的。又问“爹、娘,咱们家铺子都忙不过来了,可否要雇个人,帮爹打打下手”
章则淮笑道“已在找了,这些日子是辛苦。先前压根没想到出几样新点心还能这么赚,都怕亏本儿,要不是拙哥儿要读书,还下不了这个狠心花大价钱呢。”
沈氏又给章父斟了一盅酒,夸赞道“这还得靠你爹手艺高超,做的花糕大家都捧场。”
章则淮夸张地摆摆手,道“我这不算甚,全靠你娘锦囊妙计,不然打死我也想不到嘞。”
拙哥儿和琳姐儿看着爹娘做戏,哈哈大笑。章则淮夫妇也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檐下风铎被风吹动,和着声声欢笑,新月眉弯,柳丝浅拂,益尔轻扬。风流甚,映粉白墙低,一片鹅黄。
不知不觉快到四月里,寒食清明将至,雨水也越发多了。章致拙有时在屋子里读书,从支起的窗户往外看去,穷苦人家带着斗笠、穿着蓑衣,行色匆匆。富贵人家的少爷小姐由小厮丫鬟撑着油纸伞,身披鹤氅,步履轻松,慢慢往河堤边踱去,一窥春日美景。
章则淮夫妇鼓足干劲,紧跟时令,又在铺子推出冷食糕点,青蒿糍粑,装进特制的油纸里,不管是自吃还是祭祀样式都极佳。
前两日,沈氏从人牙子那儿买了一十三四岁大的少年,花了八两银子,取名大兴,跟在章则淮身后打打下手,做做粗活。这么一来,章父手中的活计便轻省多了,腾出空来关注起拙哥儿的读书情况。
章致拙前世虽已快到而立之年,却也有些浮华的小毛病。这辈子又成了儿童,更是气盛。因着有上辈子的记忆做外挂,这次启蒙对他来说很是轻松,一不小心便惹人注意了些。
夫子那儿倒还好,还在暗中观察,心里高兴得了个聪慧的小子,面上还不动声色。尤其是同窗,日日被名叫章致拙的阴影笼罩。
其他小童需要朗读好几十遍才会背诵的诗篇辞赋,他只要看上几遍即可;别人需要练习好几日的字迹,他隔日便已十分有法度。如此轻松写意,似乎挥挥手就能成大儒的气派,令众同窗仰慕又痛苦,这能不叫人沮丧吗
说起来,章致拙心里还暗暗叫苦。上辈子喜欢被人夸赞的毛病到这辈子还没变。
上一世可能是从小在外婆身边长大,双亲又不靠谱,小小少年没别的办法,只能努力学习,考出成绩来让亲戚朋友惊叹一番,也能把隐隐同情的目光掩过。
自打专攻物理,又读了研究生,在老板询问是否想直博时,还在犹豫。再听了学长游说成了博士,连结婚请柬上都可以添上头衔doctor呢。
章致拙一下子心动了,父母再婚已给了他一大笔钱,又有多处房产,吃喝不愁,那就继续读吧。
这下子好了,章致拙在亲戚朋友眼中已经从聪明变成绝顶聪明了,事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