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姜幼筠只带了阿绝一个丫鬟,剩下三个一等丫鬟都留在宅子里了;乱七八糟的物什也都少带了,香箧里只留了一些必要用的衣物。
章致拙坐在马车上,掀起幔子往外头瞅了两眼,今早又开始纷纷扬扬下起了小雪,路面上积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马蹄声哒哒,留下一串脚印,随后跟着两道浅浅的车辙。
姜幼筠有些困乏,大早起床,人还有些不清省,眯着眼打着哈欠。
章致拙拿了个绣着喜上枝头的半旧靠枕,小心地垫在姜幼筠颈侧,免得不小心撞到板壁了。
姜幼筠微阖的双眼睁开,拿下章致拙手中的靠枕,把头倚靠在他的肩上。
章致拙调整了下姿势,以免碰到她头上花了一个时辰才拾掇好的发髻,若是发型乱了,他怕姜幼筠回头杀了他。
“这回委屈你了,等年后咱们好好去灯会玩玩。”章致拙软着腔调,小声哄着。
姜幼筠在公婆面前的深明大义完全消失不见,不高兴地斜乜了他一眼,娇娇地哼了一声,道“你知道就好。”
章致拙笑咧了嘴,把玩着姜幼筠涂了胭脂的指尖,爱惜地放在唇边轻轻一吻。
姜幼筠撩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说道“若不是我今日出门化了全脸的妆,不方便,可要你好好赔罪。”
章致拙嘿嘿一笑,也不多话,只搂着姜幼筠继续看路边的景色。
走了一个多时辰,章家人才到了牛膝村。
章则河抽着旱烟,坐在青石台阶上等待。他瞧着已老了很多,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劳苦人民脸上满是刀削斧凿的皱纹,黝黑的脸庞却全是幸福的笑意。
年迈的母亲还健在,儿孙又有出息,近几年还风调雨顺,地里收成很好,这对一生都埋在土地里扒饭吃的老实农民来说已是十分幸运了。
祖母高氏年纪很大了,牙齿都快掉光,时不时地还犯迷糊,认不出人。
章则淮和自己大哥见面分外亲切,搭着肩便往一边说话去了。
沈氏坐了许久的马车,身子有些不适,大嫂钱氏便给她打了红糖鸡蛋,好缓缓神。
安哥儿见拙哥儿来了,也颇为高兴,自他考上秀才之后便不再章家住了,平日里只写信联系。好久没见哥哥,安哥儿笑闹着搂了搂章致拙。
章致拙一脸嫌弃地扒开他,说道“都是订了亲,快要成家的人了,怎还如此跳脱。”
“只在外人面前装装稳重便罢了,你可是我的哥哥。”安哥儿调皮地眨了眨眼,一点不见外。
章致拙被他逗笑了,伸手捏了捏安哥儿的脸蛋,许久不见的生疏一下子便不见了。
说起来,安哥儿还是他第一个手把手教出来的弟子,不管是文风还是思考方式无不渗透着章致拙的痕迹。每次安哥儿寄来了信,说些在官学里的见闻,请他指点评鉴自己做的文章,章致拙都有股微妙的父爱萦绕在心头。
明明他们俩之间只差了两岁,相处起来笑笑闹闹,可一旦说起正事,安哥儿对他总带着些孺慕只心。
毕竟他小小年纪便到了章致拙家,前几年房子紧凑,二人还一同吃住,感情自然不一般。
姜幼筠也笑着看安哥儿可爱地撒娇,爱笑爱闹的弟弟真是惹人喜欢。更何况他长得白白净净,嘴一抿还有小小的酒窝。
一家人说着笑着,聊聊家常话,气氛颇为融洽。
在牛膝村如此安安乐乐过了三日,章家一行人便又回了京城。
章致拙又要开始上班了,正开年,朝廷的事情颇为忙碌,就连一贯清闲的翰林院都有了不少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