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王摸了摸谷雨拱过来的头,刹那间,想了很多,怎样才算是长大,这问题看似简单,但细想却发现并不好回答,只说外形上的变化未免太浅薄,若说心灵上的成长又太深奥。精灵的幼年跟漫长的成年相比实乃微不足道,他已经不太记得幼年的种种,有关幼年的记忆淡了、远了,乃至几近了无痕迹,时间久了,他甚至生出一种错觉他生来就是这么大
“王”谷雨歪头,觉得此刻的王有点奇怪。
“你安静些,等会告诉你。”精灵王低头继续看手中的石片。
得了许诺的谷雨便当真安分地等着,没再打扰精灵王,心里没了心事,抱着精灵王的衣摆开心地打滚。
到近中午的时候,精灵王扭头把谷雨拎起来放到一旁,然后站起身,解开披风,抖了抖,把谷雨滚出来的褶皱抖平了,再重新系好,轻轻道一声“走了。”
谷雨便像小尾巴一样缀在精灵王后头,走到门口后,谷雨停住了,精灵王的主殿虽然建在地面,但建得很高,台阶很长,所以一般上下台阶时谷雨也是由精灵王抱着。
精灵王先走下几级台阶,转身,微倾身,朝谷雨伸出双手,示意谷雨过来。
谷雨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扑进精灵王怀里,仍站在原地,摇摇头,对精灵王说“从今天开始,谷雨要自己上下台阶了。”说完,侧着身子,扶着旁边的栏杆,挪着小短腿,一步一步地往下走。
精灵王没说什么,只是走几步就回头等等谷雨,见谷雨走得慢,也不催。
靠自己也可以下来呢,感觉离长大又近了一点,谷雨有点膨胀,太膨胀了,以致下最后一个台阶时走神了,脚踩了个空,手也恰巧离了栏杆,重心不稳往前扑去,眼看就要摔个狗啃泥,被精灵王一把提住。
“小心些。”精灵王提醒道。
谷雨像小鸡仔一样乖乖被精灵王拎到地上,心里想着“长大好难啊。”
“对了,王,快告诉谷雨,快”谷雨似忽然想起来,兴奋地搓着手手。
主殿前的空地上长着一棵参天古树,古树的根扎得很深,粗壮的根茎延伸出地面,盘根错节的展开,古树的叶子也很茂盛,苍翠欲滴,散发出勃勃生机。精灵王指着这棵树,问谷雨“这是什么”
谷雨答“树呀。”
精灵王又问“猜猜它活多久了”
谷雨仰头,视线顺着古树的主躯干往上走,古树树干直插云霄,好高好高,她看不到头。今年才是谷雨来到这世间的第四个年头,对时间的长度实在没多少概念,挑了一个自己觉得很大的数目猜“二十年”
精灵王笑了,眼里浮起星星点点的笑意,瞳孔是如眼前古树叶子一般的翠绿,说“差远了,再猜。”
“一百年”谷雨脱口而出,这是她认知范围里最大的数了。
“不对,再猜。”
“一千年”这个数字对谷雨来说,如天上的星星一样遥不可及。
“不对。是两千七百二十七年。”
谷雨惊讶极了,嘴巴不自觉张开,这超出她认知的极限,已经不是可望不可及的星星,而是无法想象的宇宙。
精灵王长指抚过古树粗粝的躯干,低头看着脚边的谷雨,眼中绿意流淌“这是我出生那一年,父亲亲手栽下的树。”
“王的父亲谷雨见过吗谷雨想见见王的父亲。”谷雨抓错了重点。
“他不在了。”
谷雨还不能理解“不在了”背后的深层含义,只当是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