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飞入鬓的修眉,波光流转的凤眼,在看到季玦时,那双眼睛略微噔圆,又透出一点不可置信的、可爱的孩子气。
陛下现在确实是个少年呢,脸嫩得能掐出水来。
季玦也是个少年了。
言语不若人意之深,今朝两两相视,便是脉脉万重心意。
江瑗看着季玦的眸子,那里面有他小小的倒影。
季玦看着江瑗的眸子,看到了另外一些东西。
他皱了皱眉。
前方堵住道路的车马似乎挪开了地方。
季玦拿出袖子里的梅枝。
他动作很快,梅枝的截面不太平整,给他的手背留下了一道细细的伤口。
车如流水马如龙,他们继续行进错开。
在他最接近江瑗那辆马车的时候,他抬手,递出那枝白梅。
车帘里的那只手接住了。
然后那辆低调的黑色马车随着驾车青年的御马声越走越远,留下一缕冷香。
季玦轻笑一声,轩轩若朝霞举。
钱二郎呆呆地站着。
“你不走吗”季玦问他。
“啊走”钱二郎回过神来,狐疑地看向季玦。
季玦把一只手指放在唇上,假嘘了一声。
然后他们二人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心怀默契地走回客栈。
元宝驾着车,在整个京城胡乱转悠。
“殿下,您到底要去哪儿啊”
江瑗拿着那枝梅花,斜倚在坐垫上,笑道“我们回吧。”
不是,出来哪里也不去,什么也不干,您图什么
元宝心里嘀咕着,又让车马转了个圈儿,往五皇子府里去。
五皇子一回府,便又招来了他心爱的歌女。
歌女唱着盐角儿,五皇子给她打着拍子。
“我说”没唱几句,五皇子又打断了她。
她微微低眉,想听听五皇子又有什么吩咐。
她听到五皇子说“你会念诗吗”
诗殿下今天怎么这么不对劲呢她想。
虽然她腹诽着五皇子,但她依旧是那个低眉顺眼的谦恭模样,语气温婉道“回殿下,作诗不怎么好,念诗应是可以的。”
江瑗把那枝白梅转过来转过去,眉眼里都是笑“那你说,我现在这个样子,配一句什么诗为好”
歌女抬头,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江瑗一番。
没穿新裁的衣服,戴着旧头冠,拿着一枝花儿,笑得眼里水光潋滟近日也没发生什么好事儿啊
她把江瑗又细细地看了一遍,看到了头发丝儿里,才迟疑道“眼波才动被人猜”
这是写闺情的句子,由她说出来绝对是不敬,但殿下这个样子,可不就是嗯。
江瑗没有觉得受到了冒犯。
但他看着歌女,就像看着痴傻小儿的目光让歌女很是生气。
江瑗依然勾着嘴角,道“你可记住了,我这叫冷艳一枝春在手。”
歌女现在知道了,江瑗只是想夸耀他的梅花。
殿下自幼便爱极了白梅。
“殿下今日看起来高兴极了。”歌女说。
“他乡遇故知,能不高兴吗”
歌女听不懂,不过她也不多问。
“今天在我车前面,给我递梅花的那个”江瑗像是不经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