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药喝了罢。”
寒风一阵阵地往里灌。
窗扇不知什么时候被风吹开了,忽开忽合,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在夜里尤其明显。
他摸索着关完窗,空碗已经干干净净地摆在小几上,喝的半滴不剩。
柏林在这一点上特别佩服她。
这个女孩子好像是没有味觉一样,不管多难吃他做的蛋羹、多难喝闻着都极苦无比的中药的东西,她都能面不改色地喝下去。
“主子,我去叫青娥侍候您洗漱。”
“不必了。”
暗色沉沉,看不清刘妙的面容,只听到她清润如流水般的声音。
“青娥今天不舒服。”
她抬手点一点不远处放着的那床小榻。
“今天你来守夜。”
柏林又失眠了。
上次在小室里打地铺的时候还没想这么多,现在发现,同一个房间里睡着另一个人,存在感实在是太强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他睁着双眼,听到床上传来轻轻的响动。
不会又饿了吧
柏林赶紧闭眼装死。
地面在颤抖。
刘妙猛地睁眼。
“乱臣贼子”殊死一搏,踏破了洛阳的城门。
皇宫大乱,到处都是惊慌失措的宫人,远处传来连接不断的凄厉惨叫,那是城外百姓被士兵时发出的声音,或者是被残忍虐待的哀嚎。
皇宫似一只受伤的巨兽,在洛阳城的凄风苦雨中飘摇。
她想狂笑。
她在狂笑。
混乱的急沓声从门外传来,数十只手推开了门。
灯火如萤,摇摇欲坠。
那些手粗暴地扯住她的头发,把她向外拖去。
刘妙任凭他们把她拖出去,地上尖锐的石子划伤她,在身上留下一道道的血痕。她疼痛万分,面容扭曲,可是身体不能动弹,亦无法出声,只能任凭这些鬼魅人影拖拽着她在憧憧的宫殿楼阁之间穿梭。突然,那些手把她掼在地上。头在台阶上狠狠一磕,瞬间天旋地转,意识模糊。
她在哪里
刘妙的心一紧一缩,始终想不起这里究竟是哪里。
她奄奄一息,口中一股浓重血腥味逼得她几欲作呕。隐隐约约只看见面前有人站着,她勉强抬头,抓住这人的衣襟,想要看请他是谁,可是眼前像是糊了一团黑影,她看不清,怎么也看不清。
她不依不饶,想要挣扎起来,更加用力地抓住眼前的人,手指骨节攥得发白,结果那个人似乎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一提,就消失在了视野里。
刘妙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
空荡荡的,连一片衣角都不曾留住。
天空突然落下大雪,每一片都似乎有万钧之力,沉甸甸地压在她身上,身体像是浸入冰谭,站立不得。
她想起来了。
两道血泪直直的从她眼里流了出来。
这是那个充满噩梦的刑场,她曾去看某人结束他短暂的一生。
圆圆的东西在台阶上一弹一跳,和漫天朔雪一同,落进她的怀中。
脖颈被齐根切断。
她满目血色,只看到小太监双眼大睁,还维持着死前一刻的懵懂。
闭上眼睛其他感官都敏感了起来,刘妙细微的梦呓声传进柏林的耳朵。
“不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