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没有哨兵,没有向导。赵明轩、顾雪,都还没有觉醒。小女生期期艾艾地扯着卷子,一脸别扭地问他“哎哎,你帮我看看,为什么这题又错了”
年少的赵明轩在旁边一只手挂他脖子上,一只手不耐烦地抢过卷子,瞄了一眼道,“你公式代错啦,你是不是没好好看题啊”
顾雪猛地涨红脸,一把将卷子夺回,“我又没问你”
说着没两句,看见被自己弄皱的试卷,一撅嘴,金豆子又要掉下来,看得肖少华一阵手足无措哭笑不得,“喂喂你别哭啊。”
赵明轩偏偏火上浇油还要扮鬼脸,“爱哭包、爱哭包”
女生气得要伸手去打他,淘气鬼躲得快,够不着,眼看要闹起来,被肖少华拽回来,“干啥啊,不是要看卷子吗”说着他展开被弄皱的试卷,向小姑娘抖抖纸张,“你还问不问啦”
顾雪连忙拉开椅子坐下,“问的问的。”赵明轩却不乐意了,勾着肖少华脖子喊“你先答应我的要回家打游戏”肖少华无奈,“不急不急,这题不难。”
见状,顾雪获胜般地挑起小眉毛,歪头横了赵明轩一眼,那小模样别提多得意,紧接着肖少华就听见趴自己肩上的好友发出不爽的一声冷哼。背上多了个人还是挺沉,肖少华都懒得说他们了,赶紧从练习簿上随便撕了张没用过的当稿纸,拿出铅笔画示意图给他同桌看。顾雪自然是问题一个接着一个,间或夹着赵明轩毫不客气的冷嘲热讽,两人唇枪舌箭,你来我往,被他屡屡用自动铅敲头提醒集中注意力。放学后的教室里,除了他们,其它同学们都走光了,只剩下排排摆放整齐的桌椅。窗外传来有一声没一声蝉鸣,落日的余晖将三人的身影拉得老长。
那一刻的夕阳仿佛无限美好,木制的窗棂格子似的大块玻璃,带一点老式风格的建筑越缩越小,慢慢远去。再一定睛,是手上的试卷已变成了厚厚一叠论文报告,许多人走过肖少华的身边,有说有笑,他边翻看着报告边走,油墨的排字上面一圈圈红笔,是被胡良工标出所有需要修改的段落,空白的一侧以清晰的字迹写着具体的建议,字字句句尊谆谆教诲,无一赘言,他抬起头,看见薛定容拿着试管对他面色严肃道,“这个配比不对,转染不够稳定,你再用一次仪器,我示范你看。”
肖少华连忙放下刚打印出的cr分析,应着“好的”,跟到薛院士的后头看人操作演示,轮到肖少华时,对方通常沉默,然而只要开口,必有一二错处。他忐忑不安地去找付昱凌说“师兄,这么大一个样本库,就这么交给我,真的没问题吗计算机程序优化运算什么我完全不懂啊”
付昱凌笑着将双手摁他肩膀上,“怕什么,天塌下来老板扛着。你别看老板每次大大咧咧,但样本库,他只会交给最信任的人看管。”那目光温和而镇定,“他交给你,就说明他相信你的能力,你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然而随着对方这一句话落,火光蓦地冲天而起,周遭人等,就如同蜡像一般,兀自开始融化,包括置于他肩上的一双手,就像液体,化为红色的血液,淌过防护服,而眼前的那些脸孔,皮肤一片片地剥落,无法承载重力的眼眶变形,圆滚滚眼球滴溜溜地掉了下来,四处无声的惨嚎、尖叫。
一眼望不到头的成片硬盘立柜、工作站、资料文档,无数人的心血,在火光中损毁,他认识的或者不认识的研究员们,摇摇晃晃地向他走来,一边伸出手,一边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有那森森白骨的齿关不停上下咬合,发出空虚而忿恨的语义,残余的面部肌理扭曲出被烈火灼烧的挣扎与痛苦。
就在那鲜血淋漓的指尖即将触上他面颊之际,肖少华大叫一声睁开眼,眼前一下过于明亮的日光灯打在视网膜上,刺激着眼角分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