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微张了嘴,呼吸一促, 见得门口熟悉的人时, 眼前就模糊一片了,她哽咽着, 眉尖拢在一起。
周显恩竟真的只身来救她了。
眼眶里的水渍越积越多, 眼泪便如断线的珠子落了下来。砸在她的手背上,连带着四周的血腥味似乎都散了。她还以为他不会来的。
屋内十几个汉子神色一凛, 似乎并不在意刚刚死去的弟兄。抬手将钢刀扛在肩膀上, 刀刃上镶嵌的钢圈碰撞在一起,当啷作响。如临大敌一般看着门口的人。
刀疤男人拍了拍手, 仰头笑道:“周大将军,果然好身手。”
周显恩坐在轮椅上, 宽大的衣袍被风吹起,额前碎发遮住眸光,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冷冷地目光落在庙内十几个壮汉的身上。他不紧不慢地开口:“还行吧, 只不过杀你们,绰绰有余。”
闻言,庙内众人互看一眼,心头怒火中烧, 冷声道:“周大将军,口气倒是不小。”
话音刚落,一柄钢刀破空而来,之前的粗犷男人手臂上血管偾张,大喝一声,就照着周显恩的右手砍了过去。刀风凌厉,带着他的头发都被吹起,露出额头的刺青,那是专门为犯了死罪之人烙下的刺面。
周显恩没有一点避让的意思,抬起手指就夹住了刀刃,那刀便再近不得半寸。粗犷男人瞪大了眼,额头青筋暴鼓,铆足了劲要将刀压下去,却所有的力气都被化开了。
周显恩恹恹地瞧着他,尾音上扬:“劲儿这么小,没吃饭么”
粗犷汉子呼吸一滞,面上羞愤交加。却见周显恩手指一翻,那钢刀的刀尖生生折断,蓝白色长袖扫过,一道亮光很快地一晃而过,粗犷男人的刀就停在了半空。
他闷哼一声,抬手捂住了脖子。眼球暴突,如同濒死的鱼张大了嘴想要呼吸,却只见捂在脖子上的指缝间渗出鲜血,他踉跄了几步,握着钢刀的手还抬了抬,最后却是无力地瘫倒在了地上。
周显恩颇有些嫌恶地往后退了一些,将垂在地上的袖袍挽起,免得鲜血溅到他的衣袍上。
他略歪了头,瞧着里面一脸震惊的众人,唇畔笑意更甚:“一起上吧。”
剩下的人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他们自然听过周显恩的名头,但是没想到他如今成了废人,还能有如此身手。他们虽是亡命之徒,过得都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却也不想贸然送死。
刀疤汉子眼神微动,语态轻松地道:“大将军干嘛这么认真咱们哥儿几个就是跟您开个玩笑罢了。今日是要正正经经地替我们东家请您过去做客的,还请您跟我们走一趟吧。”
他话音刚落,就听得一声女子的低呼,却是一个手下人将钢刀架到了谢宁的脖子上。
谢宁瞧着再动一寸就能割破她咽喉的钢刀,身后是冰冷的墙壁,她退无可退,只能僵直着身子。她慌乱地抬起眼,瞧着门口的周显恩,冲他轻轻摇了摇头,眼眶里的泪珠子跟着掉出来。
这群人都是穷凶极恶之徒,定然不会那般讲信用,说不定就是故意在为周显恩下套。若是他真的束手就擒跟他们走了,就怕会平白让他也丢了性命。
可周显恩只是远远地看着她,像是没有看到她摇头一般。抿着唇,盯着她脖颈上的钢刀,眼中戾气更甚。
刀疤男人挑了挑眉:“大将军现在可想好了是跟我们走,还是让您这位娇滴滴的夫人陪我们几个一起上路我们都是粗人,不会照顾这样娇弱的小娘子,到时候缺个胳膊少个腿什么的,可别怪我们照顾不周了。”
夜已深,山风呼啸,猛地将门吹得闭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