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他是知道了周显德对她心怀不轨,所以才出手教训了他。
她凝了凝眉,有些犹豫不决。他真的会因为这件事而帮她么甚至把周显德逼疯,将整个周府都闹得鸡犬不宁。
她也只是愣了片刻,复又往前走了。心头百感交集,一时说不清滋味。还未等她想清楚,一旁的云裳轻声道:“夫人,到了。”
谢宁抬起头,竹骨伞尖漏下些细雪,透过殷红的伞面便是高耸的翠竹林,以及般若阁屋檐两角立着的两尊笑弥勒。
看门的丫鬟撩开珠帘,谢宁便移步进去了。屋子里隐隐弥漫着药味,她未多想,径直褪下了斗篷,晃眼间见得一旁的挂栏上垂着一件月白的大氅,下摆缀着浓密的绒毛,瞧着是男子的衣饰。
她才多瞧了两眼,就听得身后传来一阵咳嗽声,听着像是常老太君的声音。
丫鬟翠英走了过来,垂首恭敬地道:“二少夫人稍等,待老太君用完药,您便可进去了。”
谢宁点了点头,便跟在她身后往里间去了。透过屏风,隐隐投映着一个男子的影子,似乎是盘腿坐着的,身姿挺拔,在屏风下端露出半截月白的衣摆。
低低的交谈声传来,谢宁隔得远听不真切,也没想去探听。只是安静地立在一旁,等屏风后的男子退出来。
翠英端着药碗,隔着屏风回禀了一声,说是谢宁来了。不多时,只听得一阵衣料摩挲的声音,屏风上影子就站起来。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将珠帘撩开,垂下的月白袖袍拂过翡翠珠子,发出清越的碰撞声。
谢宁始终低垂着眉眼,老僧入定一般。脚步声渐渐近了,映入眼帘的是一双不染纤尘的鞋。
那鞋的主人在谢宁身旁停下,先是一道带了些腼腆的轻笑,那人随即开口,声音温润如碧水:“庭深见过二表嫂。”
见他同自己问好,谢宁这才抬起眼,只见得一个眉目清隽,嘴角噙笑的男子,长身玉立,却始终低垂眼睑,并未失礼地盯着她看。
他略低着头,一手负在身后,将宽大的袖袍折起。腰间挂着一根通体莹白的玉萧,礼冠高束,举止儒雅,颇有几分书卷气。
她疑惑地瞧了瞧他,这人有些眼熟,似乎在哪儿见过。不过听他称呼自己表嫂,想来应当是府里的表少爷。她立即颔首回礼:“表弟多礼了。”
那男子也点头一笑,便移步出去了,他随手取下门口挂着的大氅,披在身上,又小心翼翼地叠放好腰间的玉萧,这才挑开珠帘,渐行渐远。
谢宁忽地眼神微动,倒是想起了什么。她不久前去参加赏梅会时,为周显恩折梅花。那时就碰着一个在院子里奏萧的男子,似乎正是刚刚出去的那位表弟。
她倒是听说过府里有个深居简出的表少爷,他的母亲是老太君的小女儿,嫁给了江北一个姓许的参将,可惜多年前,夫妻俩不幸遭遇山匪,双双罹难,只留下一个年幼的儿子。
老太君怜他自幼丧亲,孤苦无依。便将他领回了周家养在膝下十多年,祖孙感情甚笃。
想来,刚刚的男子便是那位表少爷,许庭深。
谢宁对这位表弟倒是没有太多的感想,只是瞧着像是位好相处的,这才稍稍放了心。她来周家不过几日,遇着的姑娘、少爷都同她过不去。只盼着日后能安生一些。
不多时,翠英端着空药碗从里间退了出来,行至谢宁身旁,弯腰低声道:“二少夫人,您可以进去了。”
谢宁应了一声,便移步去了里间。绕过屏风,那药味更浓。床榻上的常老太君用帕子敷在额头,半坐着,身后垫了两三个软枕。丝衾搭在腰间。虽神色倦怠,却并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