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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借着这个机会,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摇光看。
摇光还是她记忆里的样子,一袭白色广袖,头发懒得挽髻,干脆取一根簪子松松散散挽着。
这样的摇光是闲适而慵懒的,师徒相处的几年时光里,摇光大多数时候都是作此打扮。
柳惊月双拳紧攥,指甲已经嵌进掌心,但是不疼。
摇光眼尖,发现了柳惊月的异样,连忙拉过她,半是强硬地掰开她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手心里。
天气已然转寒,可摇光的掌心还是暖的。
“这是干什么不愿学咱们就不学了。你从前与我说想要学剑法,这几个月你的底子已经打得够好,可以开始练剑了。今日,我就教你剑谱好不好”摇光拉着柳惊月的手,哄着她回到了她平日练功的地方。
柳惊月明白她要教自己什么了。
果不其然,摇光拿出了一本古朴且略有些残破的剑谱,轻轻抚平上面被风雨打得蜷曲的书页,递给柳惊月,示意她看一看。
柳惊月不想看,在摇光一去不回的那个冬日,这剑谱她便已彻底参悟透了。如今她只想看着摇光,看着她的师父。
她太久没有见到她了。
她想像孩童时那般,扑进摇光的怀里,缠着她哭闹要她哄。
她想对她说,那年冬日,你挽了头发,拿了剑,便一去再也不回。徒弟在这山崖下等了好久好久,剑谱我习会了,我也能使着轻功登回悬崖顶了。可是师父,你为什么一直不回来呀
你怎么狠得下心、怎么舍得
她又想到自己刚刚接管凤凰楼的时候。
凤凰楼自古有凤凰二主,她的母亲凤主早已身死,凰主野心勃勃,害死她母亲、推她下山,还阴谋接管了母亲的凤凰楼。连楼中执法长老都有大半已经被她收买。
她杀了凰主纪清菲,杀了两个执法长老,却没力气再杀更多的人了。她每日每夜都生活在鲜血与刀光之中,午夜梦回,她数着星星,竟已记不清自己究竟背了多少人命。
师父,你曾说要在那株桃树开花的时候,给我过及笄礼的。
可是她的及笄礼,是伴随着沉尸与亡灵度过的。
此后,她夜夜与杀戮相伴,永不见天日。
师父,你怎么狠心让你的宝贝徒弟过得如此凄苦呢你明明说,要护我一生周全的。
可柳惊月又想起当年她离开崖底时听到的传闻。
血流而竭、剖心取丹师父会有多疼呢
她从不敢去打探传言的真假,因为她狠不下心,她不舍得。
她心中的师父,永远是最美好的样子。
柳惊月拼了全身的力气控制自己的身体,让自己抬起头来。
她只再看一眼,只一眼便好
可还没等她再度看清摇光的脸
梦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