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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第五十四章(2/3)
想挣的钱,再折腾也不放过一分一毛,从小就这样,我妈使唤他去弄堂口打个酱油,他实在讨不到跑腿费,靠一张脸一张嘴也要骗颗糖回来,见到隔壁上影厂宿舍门口一块烂铁,也要捡了去卖钱,结果被抓去派出所里蹲了一天,这人成天钻在钱眼里,蝇营狗苟,不会有什么大出息,你光看脸可不行,现在后悔还来得及。”顾东文揭起自家弟弟的老底来毫不留情。
    顾北武有点狼狈地给了大哥一胳膊肘“我们家就你最高尚行了吧视钱财如粪土,看富贵如浮云。”
    善让笑着拉住北武“谢谢大哥提醒,那我还是看脸好了,长得丑的未必不钻钱眼,通常还更没出息呢。周总理不也是美男子大哥你也长得好看。”
    顾东文似笑非笑地睨了北武一眼“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好看他才好看的。”
    善让笑得不行。却听顾东文又叹了口气“粪土有时候也不能不要。明天老四你先借两千块给我。估计两年才能还给你。”
    北武也不问缘由,干脆地应了一声好。
    “说来丢人,我们第一批四十几个人,到了昆明站,才发现老王把各团场知青们捐的一千多块经费给丢了。他也算是激进的北上派,和老丁他们温和派吵了好几架,肯定不会故意丢掉或是挪了。”
    “那怎么办”善让紧张地问。
    “还能怎么办到都到了昆明了,大家就去站里要求免费坐车来北京。谁能同意谁敢同意最后闹大了,一大半人跑去卧轨,贵州到昆明的铁路线中断了三天。好在今时不同往日,没挨打也没被抓,州里省里都来了干部,好说歹说把他们劝回版纳去了。我不回去,回去干嘛。”顾东文吸完最后两口烟,直接把烟捏在手里掐灭了,善让看得打了个激灵,觉得自己手掌心被烫到了。
    “都穷得叮当响,一条短裤烂成条才肯丢的人,再请求捐款,拿什么捐”顾东文打了个哈欠“加上第二批要来的,一共一百来号人,来了北京还得吃住,再拖下去都七九年了。无论如何春节前要有个说法。”
    把顾东文安置到招待所,顾北武和善让相偕回学校,宿舍早已熄灯,水房赛歌都结束了,两人并无睡意,索性在冬夜里沿着冰封了的未名湖散步。
    “对不起。”顾北武轻声道歉“收录机的事我没告诉你。”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善让的手在他大衣口袋里调皮地动了动“因为你藏了私房钱不过听说是某位同学的老婆本,我就原谅他算了。”
    顾北武笑道“我得承认自己的虚伪和虚荣,想在你面前维持一个不那么市侩的知识青年的形象。”
    善让吃了一惊“老顾同学,你这可把我们经济系全骂进去了啊。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你可要端正一下学习态度啊,现在全系就你一个人老是缺课,哲学历史中文地理什么的,你都旁听了多少课了”
    顾北武停下脚,望向不远处的博雅塔,叹了口气“善让,我这学期的确苦恼过,苦恼于自己对哲学生出了更多的兴趣。尼采说,真正的勇敢,是勇于改变和超越自我。但我对在这个世界能否上找到自己的位置突然产生了巨大的怀疑。无知者无畏,听的课越多,我越看清自己的无知。看到我大哥,我不只是内疚,不只是难过,也不只是愤怒和悲哀。善让,我有罪。我没有经历过他和西美的痛苦,本身就是一种罪。即便这不是我刻意追求来的,但,我的确有很深的罪恶感。对不起。”这声对不起是因为他不自觉地就向她倾诉了近似无稽的烦恼,而他只能向她倾诉。
    善让敛了笑,静静依偎在他身旁,这一刹她完全能体会他的感受。顾东文那样一个有着天真又温柔眼神的男子,经历过的苦难,远远超出了北武的想象。他为自己留在上海留在母亲身边没有经历兄长那样的痛苦而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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