琬宁握着他的手, 冰凉, 粗糙,沾着血。
她脸颊上都是泪水,可一直深呼吸,告诉自己不能慌。
马上就进城了, 盛京的好大夫那么多, 再不济还有御医呢,肯定没事的。
长御军进了城, 抚远将军带着琬宁这辆马车飞快疾驰。
车停在沈府门前,抚远将军神色凝重, 嘱咐琬宁, “我去宫里请太医, 你陪着辞儿。”
几个年轻有力的将士拿担架把沈辞抬进了府。
琬宁跟在后边,拿手抹把泪。
想着若是沈辞醒过来知道他以这种方式回的家, 肯定会大发雷霆,骂句丢人。
她难过着, 走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人, 回来就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琬宁瘪了瘪嘴,等他醒过来, 她要生好几天气,绝不原谅他
闻讯而来的沈老将军沈崇荇看见沈辞这般狼狈落败的样子,饶是那双指挥过千军万马的手也忍不住发抖。
这是琬宁第一次见沈将军眼眶发红。
长子离世,唯一剩下的次子生死未卜, 他一定很不好受。
琬宁走上前,轻轻安慰,“沈伯父,沈辞命硬,应该不会有事的,您别担心。”
沈崇荇坚毅的脸庞布满憔悴,紧抿着唇,“绾绾发妻只留下这么两个孩子,离儿早早没了,没活过二十五,辞儿现在又这般,焉知不是上天对我家的报应。”
琬宁的心一下子就乱的不行了,鼻尖发酸。
再想劝也劝不出口,她不可抑制的难过,想哭,肩膀微微颤抖。
沈崇荇见她难过不能自抑,心里动容,“孩子,嫁给我这混账儿子,委屈你了。”
琬宁摇头,眼睛哭过太多次已经开始肿起来了,她吸着鼻子,抽噎的说不出话。
太医们很快就到了,并着沈府里养的大夫联合诊治。
琬宁在外殿等到了深夜,房间里仍旧灯火通明。
夜里起风了,她身子发凉,想进去看看怎么样了,正碰上里边的门开了。
“他怎么样了”
太医院之首的徐太医神色疲惫,“姑娘不必担心,小将军昏迷是因为失血过多,我们替他剪破衣裳,处理了外伤,敷药止血,又熬了几副汤药。”
琬宁松了口气,还好伤人的钝器没有毒,这样只需好好养伤就行了。
“有劳太医。”琬宁福了福。
太医们走后,琬宁走进房中,守在沈辞的旁边。
床上的人,面色苍白,总是上挑的眼睛紧紧闭着,没了生气。
琬宁替他掖好了被子,胸腔烦闷委屈,可得了太医们的定心丸,知道他生命暂时没有危险,心里好受了许多。
她捏着他的手指,已经被清水擦拭干净,分明,指节修长。
琬宁毫不客气的拿指甲按了浅浅的印子,“大坏蛋,答应了人家平安无事回来,现在又搞成这副鬼样子。”
她哼了声,“没信用。”
床上的人没反应。
琬宁心里气不过,又心知沈辞听不见,又低低骂了句,“混蛋”
到底还是胆子小,她说完便又慌慌地瞅了眼床上,见他还昏睡着,松了口气。
只有沈辞昏睡着的时候,琬宁才敢这么放肆的说狠话。
她试图安慰自己,这又不怪她,是沈辞先不爱惜身子在先的,她可没错。
琬宁拄着腮尤有不忿,掰着他的手指头,“那么厉害怎么不把边疆都收了呢我看也没必要派什么军队了,你一个人去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