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卿拗不过吴氏的催促,今日吃过早饭便来城外河畔见梁公子。为了不引起对方注意,她今日特地穿了一身朴素的纯白碎花裙。
梁公子早已在柳树下等候,他面向河岸, 迎着晨曦,只能看见他高大挺拔的背影, 一身暗纹锦缎长袍,身姿颀长,双手背在身后,宽大的袖摆随风飘扬, 他长身玉立,竟有几分书生的儒雅、浩然正气。
听见阮卿的脚步声, 他转头过来,霞光下, 少年郎白皙的面庞笑意绽放,那种与生俱来的亲和力,让阮卿莫名放松, 仿佛两人不是第一次见面,倒像是认识了许久的友人一般。
“你来啦”
阮卿倾身福礼,“见过梁公子。”
“你无需多礼,我早已经听姨母说起过你, 她说你小小年纪,颇为厉害,竟然在女德学院读书。”
阮卿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也就是工科罢了,其他的我皆是不懂的。”
“你倒不必自谦,我家阿妹曾经想考,悬梁刺股了许久,还考不上呢。”
他说话十分风趣随和,让人放松舒适。见他这样毫不客气的打趣自家妹妹,想到天下哥哥皆一样,阮卿便又觉得好笑。
她一笑,仿佛春风拂露,豪无矫揉造作之态,只余纯朴清澈之姿,梁公子见了,竟一时有些恍神。
这位阮姑娘与他之前相看的那些姑娘皆不一样,曾经那些姑娘喜欢卖弄诗书文学,时刻标榜才女。而这个阮卿,身姿单薄,清清秀秀,纯朴自然,一身白衣裙,竟如初春里柔柔绽放的水仙,颇有一番清雅之趣。
“我听闻你除了女红做的好,花糕也做得好吃,实在了不得。”
“那就了不得了我从小跟阿娘学的,也算不得什么本事。”
“这可不能这样说,俗话说,十年磨一剑,你学了那么些年,想必是炉火纯青的手艺。实不相瞒,我也甚是喜爱做糕点吃食。”
他笑容和煦,堂堂七尺男人说起喜欢包厨之事,竟也一点也不避讳,喜欢就是喜欢,坦坦荡荡。
阮卿惊讶了一瞬,笑着问道“鲜少有男子喜欢做吃食,你为何会喜欢”
“我实在觉得烹饪就像一门艺术,与作画写诗其实都一样,悦人悦己,美食更是悦心悦胃。自小便喜欢,但很少有机会尝试。”
他这份对烹饪的见解倒颇是独特,阮卿很是赞同,会心一笑。
俩人沿着河畔慢慢走着,细细交谈,时不时还逗得阮卿轻笑。
不远处的李湛躲在树后,手指用力扣着树皮,气鼓鼓的看着那两人。
他几日前得到消息,今日他媳妇儿会来此与那个姓梁的见面。他来之前还想着,媳妇儿肯定是被家里逼迫的,若是那个姓梁的敢欺负他媳妇儿,他就立马冲出去帮忙。
哪曾想,她今日不仅打扮得清纯娇俏,竟然还与那个姓梁的言笑晏晏。
两人漫步在晨曦河畔,看起来郎才女貌,十分登对。
这一幕深深刺激到了李湛,他心里翻了好几缸醋,自己都快将自己酸死了。此刻就想冲出去将那两人拆散,可又怕媳妇儿生气。
他一边为难,一边酸得眼眶发红。
梁公子对阮卿印象极好,他们聊了许久,眼看快日上中天,他停下脚步,问道“今日与卿相谈一番,实在收获颇多,我意犹未尽”
意犹未尽
言下之意,他很中意她,希望日后两人能再见面。
阮卿也觉得与他相谈甚欢,可,仅仅是像朋友一般的欢悦,并无其他想法。此时,听见他这样一说,一时不知如何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