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夏季,偏热,但这上午的河水却也凉得很。
葛巾一边狼狈地打着寒战,一边抬头与她低声道“小姐,咱们都已经走到这里了,眼看就要到了,您可不能放弃。”
冯欣玉不自觉颤了颤手指,垂下眼帘。
事实上,刚才那一瞬间,她的确是想要放弃抵抗的。
这才走了一半,距离黎府那边还有半个多时辰的距离,谁能保证这之后不会再出现其他意外
而且,她自小被养在内宅,并没有走过多远的路,现在跨越这半个辛图城,她就已经感觉自己的脚不是自己的了。
不用去脱鞋细瞧,就已知脚底的水泡早已磨破,湿漉漉的,或许已磨出水泡内娇嫩的皮肉,现在每走一步都是钻心的疼。
更遑论酸疼的双腿,以及疲惫的身躯。
“葛巾,我”
“冯大姑娘。”清脆的叫喊声从身后传来。
冯欣玉回头,便看到曾经替黎夫人来冯府送请帖的婢女,正坐在一辆马车的车辕上向她招手。
彩霞看着几人的情状,忙与另一位婢女回身从马车中取出一件轻薄斗篷,快跑到几人面前,给葛巾披上。
又向冯欣玉行礼道“我家夫人料想到姑娘路上可能会出什么意外,便派了我们早早来接,没想到路上与姑娘走岔了。姑娘你们刚刚受了惊,先到马车中休憩一会儿,我们坐马车去黎府。”
冯欣玉的手臂微颤,心底酸涩、委屈、惊喜各种情绪不一而足,她勉强维持着自己的镇定,与彩霞轻声道谢“多谢黎夫人,多谢彩霞姑娘。”
“不用不用,走,冯大姑娘奴婢扶你。”
漆木马车中宽敞舒适,不仅备了几套衣衫,还有一个沁凉的冰盆。一位小丫鬟从包袱里取出一套丫鬟服饰,递给葛巾,帮她更换。
冯欣玉坐在另一边的软座上,从极度紧绷到突然的安适,让她精神还有些恍惚。
她捧着盏凉茶,小口小口地轻抿,逐渐压下心中的忐忑与恐慌。
抬眼看着对面神色放松的葛巾和丁香,又看了眼车内矮几上摆放的点心和伤药,她心中蓦地涌入一汩暖流。
还是要继续争取的,她想。
这样平静并安心的生活,如果就这样放弃,如了继母的意,那就真的是太蠢。
想至此,她抬手从小几旁取过一把手镜,对着镜子仔细整理了下有些散乱的发型,又用手帕简单拭净面上的汗水,取过旁边的黛笔胭脂认真修饰。
她的娘家或许与自己不睦,在婚后能够为夫家起到的作用几近于无,但只要这门亲事能成,能让她自此跳离火坑,过上平静而安心的生活,那她必将拼劲一切,去守护这来之不易的幸福。
当时辰距离正午又略近了些,冯欣玉一行才姗姗抵达黎府门口。
冯府与黎府几乎跨越辛图城的南北两头,如果单用脚程计算,想要从冯府走至黎府,那想必一整个上午都不一定能够够用。
这也是冯家继夫人在将马车撤回后不久,又让人抢走了她们身上荷包的缘由。
没有银钱坐马车,路上再出一些意外,那想必冯欣玉是必定抵达不了黎府的。
只是她并未想到,苏满娘在得到黎锐卿的提醒后,便对那位冯夫人很不放心,早早就派了马车在冯府外等着接应。
不过因为冯府马车中途撤回的地点在一处小巷中,她们并未跟紧,等到马车离开又回到冯府,彩霞等人才发现车上并无冯家大姑娘,这才知应是在之前的小巷中提前下了车。
等一行人又回头去寻,辛图城中街道多,巷子多,人也多。
这半路转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