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挪动脚步,奈何腿抖得厉害。肾上腺素还未消退前,他浑身都抖得厉害。
但绝不能绝不能此时一个平地摔。
身后的警官凑过来,急切道“先生,需要叫担架上来吗这里非常危险,我们现在要封锁整片区域,还请您尽快离开。”
阮新“不用”
“不用了。”
二人异口同声,阮新惊讶地偏过头,只见薛临向警官颔首,淡淡道“我扶他下去就好,辛苦你们了。”
年轻的警官随即答应,转身向后头跑去。
烟尘与焦糊味充斥着走廊,被风一灌,又冷又呛人。
“还等”薛临挑眉,向阮新伸手道,“或者你想叫个担架上来把你抬下去”
如果是昏迷着,阮新倒是无所谓。但在清醒状态下被两个人抬着走,总让他觉得没有尊严。
于是,阮新的左手搭上薛临伸出的左臂,在握住薛临手掌的一瞬间,他意识到自己的手上全是灰
他瞟了眼薛临的袖子。
果然,在那洁白的高定衬衫袖口,有一道黑色的灰痕。
阮新闭了闭眼。
似乎是他的反应过于异常,耳畔忽然传来薛临的一声轻笑“走”
“嗯。”阮新点头,“你的袖子不好意思。”
“我的袖子才没有不好意思。”
“”
下一秒,薛临的右臂从背后环住阮新,握住他的右手腕。
他站在阮新身后,近到阮新感觉自己的后背贴在了他的身上。
鼻尖环绕着丝丝缕缕的冰凉的气息,驱散了通道内的焦糊味。似是山间寒松,似是月夜如水。而万籁俱寂,他独自漫步于星野。
阮新几乎是被薛临架着往下走。他头上被烧焦的一缕毛倔强地炸起,随着他的脑袋一晃一晃。
“麻烦你了。”阮新低着头,不敢看薛临,心里泛起愧疚。
他的衣服被烧出几个窟窿,身上这件西装外套估计今天是还不了薛临了。
带回去洗了再还衣服那是女孩子才会有的细腻和贤惠。
阮新决定赔给薛临一套就是了,好歹薛临也救了他一次。
“你的衬衫多少钱”他问。
薛临半垂下眼,好整以暇地打量他,闷笑了几声“我不清楚,你很想知道有多想知道”
阮新听他这么揣着明白装糊涂,一阵一阵的笑自己,心底就有点点火气。
薛临可真是有本事,不论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只要他对他有那么一丝丝的感谢和愧疚,薛临都能三言两语说没了。
但这点火气又远远不到生气的地步,只是搔得人心中烦闷。
就像他小时候,因为成绩好,又文文静静的,班上总有调皮捣蛋的孩子跑过来逗他。
当时小阮新非常生气,决定再也不给他们抄作业了。
阮新低低“嗯”了一声,把重心强行移到和薛临交握的左手,愈发地捏紧。
薛临扶的稳当,但因为脱力,阮新的手臂一直控制不住地抖。
薛临好似没感受到他这点报复的心思,竟然还笑了起来,轻声道“阮先生不要怕。”
阮新暗自蹙眉。
他怕什么,他什么也不怕。
薛临轻快道“阮先生现在觉得,是你手抖还是我手抖呢”
手抖
阮新一点点扭过头。
昏黄的灯光下,映照着薛临眼中波光流转。好一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