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阮新却坐在满床草稿纸前,金丝边圆眼镜放在一旁,发呆。
他在等,等他这辈子最重要的时刻。
嗡
手机来电显示“李沙”,他的同事。
阮新屏住呼吸,按下接听键,对面一声尖叫
“审批过了今年普朗克奖绝对是你的”
阮新霍然站起“真的哪个公司投的钱”
“还能是谁老板啊我都告诉你了他肯定会投你,就是走个程序”
老板,是研究所的掌权人李教授。因为他发工资,所以被大家戏称“老板”。
阮新呼吸一滞,抬起头。窗外天空湛蓝,手机里传出“一个亿啊”“酸死了”的感叹,他看见自己在玻璃窗上的倒影。
正在傻笑的倒影。
这是他发表圈量子引力方程的第三年,物理学界稀奇古怪的理论层出不穷,他稚嫩的论文最初没有激起一丝水花,直到上个月。
他设计出证明该理论的实验,并提交给研究所。
这就不得了了。
一个物理学家能否成名,取决于他的理论能否被实验证明。而名垂千古的物理学家,能否避免被后代学生唾弃,看的是颜值。
就像普朗克,多少人学量子物理到崩溃,也依然爱慕他年轻的容颜,更爱慕物理学界至高无上的普朗克奖。
而阮新颜值和学术绝对能打不名垂千古天理难容。
“来来快来实验室,老板想见你。别说我已经给你通风报信了啊我先挂了拜”
嘟嘟
阮新放下手机。冬日的阳光渐渐移到手背,火辣辣的,不知是喜悦还是紧张,感觉血液都在燃烧,好似要冲破胸腔,怦怦怦,心脏狂跳。
他今年21,会成为迄今为止最年轻的普朗克奖得主。
很快,李教授喊他去实验室,阮新拿起手机,深吸一口气,抓起外套冲了出去。
读大学时,业内泰斗李教授无意相中他的论文初稿,顶着所有人的质疑把他特招进研究所。整整三年时间他没有任何产出,只是在设计实验,有风言风语,也靠着李教授压下去。
整整三年,或者说,他毕生都在等待此刻。
这次提交的实验和理论,还是有些缺陷,他要赶紧给老师上报,希望还来得及。
阮新这么想着,看见绿灯亮起,他小心避过路边被压实的积雪。
寒冷的空气倒灌进喉咙,他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车流来往间,只听身后一声惊叫
“小心”
嘭
巨大的撞击连环响起,刹那间阮新全身的血液冲上头顶,剧烈的疼痛撕咬着每一块皮肉,仿佛沸水泼进油锅。
瞬间炸起
孩童惊惧的尖叫,人群如野兽般嘶吼,钢铁和急救灯刺耳的警鸣。
好似一双手狠狠掐住他的心脏睁眼,快睁开眼啊
灵魂在下坠。
黑暗如潮水奔袭而来,一条线上下波动,最后趋于平直。
脑海深处,传来沉重的叹息,带着滚落喉咙的悔恨眼泪“结束了。”
没有未来。
不不该是这样的。他还想再看一眼,哪怕一眼也好
他不甘心。
阮新感觉自己在往上爬,好似从黝黑的矿井里爬向地面,从地狱爬向人间。他听见喉咙在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