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意毕现,无可救挽的一剑因为一条白色绸带的突兀出现骤散乱了光芒,神母诧然惊呼“雪缘”
雪缘,这个温纯如水的女孩子,眼眸依然多情,却不再迷蒙,那种不容忽视的高傲自信,便是秦霜也要逊色三分,那用绸带使出的绝世剑招,叫抚育雪缘从小长大的神母更是惊疑不定。
“小霜的心,若是最坚硬的玉石,那我就去寻世间最锋利的刻刀,若是千年凝固的寒冰,那我就去寻燃烧万年的火焰”
“小霜的眼,如湛湛青空,只看得到大道,那我就做大海,让她可以看清自己的模样”
顾盼巧笑的少女,那种热烈恣睢的姿态,绝非郁郁少欢的雪缘所会拥有。
月明曜收了刀,侧眸“她是”
“怎么能说忘记,明明我就在你心中,死亡也分不开我们”
不相忆,亦不忘,不想起,已长在
执着霜华的手软软垂下,用力过紧的手指白得隐隐透出青色“是你”
惟有未知才能叫她鼓起热情,面对已知总是沉静从容,就算失去所用力量,她的心亦高如天边月,在这一刻终于彻底从天际跌落在地,摔到四分五裂
一直知道自身不完整,以为是失去了过往力量的缘故。知晓神的计划,有些震怒,但见到月明曜之后,依然没有恢复如初的感觉,于是决然推开,失去就是失去,碎裂的花瓶,如何能粘合到天衣无缝
剥离情感,割裂记忆,削弱力量,不断地复制并非没有影响,但只要核心仍在,便如一颗种子,依然能够重新成长为参天大树。
投生在这个世界上,用秦霜的名字行走在世间,每一言每一行,都慢慢丰富着魂魄,赋予自我新的意义,何况她还与这个世界的大气运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就算迟早会迈出那最后一步,也不可否认地得到了叫神也嫉妒的天道的承认和垂青。
就算神一再提起那个名字那件事,那又如何,一个妄人,知道了一些从前,就想要动摇她的心志。这般浅薄,也配成为她的同伴
于公于私,于情于理,她都不会选择和神合作
但,也许连神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所做的,无意中,已然抓到了一张必胜的好牌。
慌乱和茫然如潮水一般淹没了秦霜所思所想,原来,一直想要的答案,早已藏埋在心底最深处。
那一剑,灰飞烟灭的,不止是碧游,亦是她,心中所珍视的一块是不是其他人早已看出,只有她漫然转身,当做道心无痕
微微侧头,一滴泪水自眼角滑落。
竟然,还在吗
竟然,还会见到你吗
晶莹的泪水顺着冰雪的颊下坠,模糊了颊上的血痕,重重地掉落在地
世间真的有不能流泪之人吗从来未曾哭过的人一旦落泪,映在旁人眼中格外地震撼。
步惊云外号“不哭死神”,至亲去世亦不曾有过半滴眼泪,亲生母亲为此对他打骂不休。当雪缘为了救他生死一线时,神母代雪缘向他索泪,他也只能以血代泪。
在无名居的那个晚上,当他知道秦霜也从来没有哭过的时候,油然而生世间原来并非只有自己一个异类的亲切,但更多是嫉妒,仿佛精灵一般聪敏娇俏惹人怜爱的小女孩儿,又有谁会舍得让她哭
而在天下会的岁月,他一次又一次地觉得秦霜拥有的实在太多太多,受尽了人间宠爱的她又有什么值得她哭就算知道了她的身世,他亦觉得,她所得到的远大过她的失去,何况她本就是那么一个冷心冷情的人。
直到此刻,他才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