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浪对步惊云的恶感根深蒂固,聂风心知解释也于事无补,惟有不再搭腔下去。回头一望,步惊云与他一先一后来到码头,此刻一人远远站立,独立的身影显得异样孤单,这位师兄总是和所有人都保持距离,别人固是畏惧他而不敢接近,他也冷眼观人不接近别人
聂风垂下眼,这次秦霜安排他游走各地,按照名单出手震慑首鼠两端的人,遂了他一人不杀的心意,却另外让步惊云去大肆屠杀反抗之人。
果然是如她所说,行善作恶,对她都无所谓。
她可以千依百顺如予人全世界,但惟独不包括她自己。她不争,只因为一切自有他人奉上;而她若争,她也有碾碎一切障碍的决心,包括若选择站在她对面的他
船入码头,步惊云的目光与秦霜交汇,只有她对他摄退苍生的冷目视若平常,只因为她本身就是神魔中的一员
刚刚为雄霸立下一件大功的她并没有露出功成的喜悦,平静得好像这不过是小事一桩。天地为盘,苍生如棋,她是定要跳出棋盘的棋子如何会为这些世俗名利而动容她的欢喜温柔等诸般小女儿态不过是为了博雄霸欢心,在他们面前便毫无顾忌地展露了真实情绪。
纵身上船,默默站在她的身侧,身后斗篷如一朵乌云,他的人亦是这般,仿佛所有的光线照在他身上都会被吸进去,只留下一片纯粹的黑。映衬着秦霜越显白衣胜雪,清美如诗。
他若在地狱,她便在天界。分不清谁更冷漠,只是世人只看到她的外表
船再度缓缓驶动,除了风、云,其他人,秦霜一句照计划行事,便将他们悉数打发。
断浪心中好奇,推聂风去问,聂风却只笑“师姐自有打算,我们照做便是。”
断浪一耸肩,好吧,不管去哪里,他都只有跟着的份。只是聂风不想和秦霜说话的态度也未免太明显,让刚刚才赢得秦霜另眼相看的他夹在中间,不免觉得尴尬。
一看天色,猛然想起一事“风,你带干粮没”
聂风诧异地道“浪,你饿了”他轻身上船,连马都扔在码头上,由天霜堂的人去处理,怎会还随身带着干粮。
断浪顿时苦了脸,不情不愿地道“好吧,我做鱼请你吃。”断浪将鱼字咬得分外重,仿佛有着深仇大恨。
聂风哑然失笑,断浪自小长在江边,自入天下会,端着碗喝稀粥的时候和自己不知说起过多少次想吃鱼,无奈天下会地处天山,活鱼难得,自己也无能为力。这次回来,又跟着秦霜坐船,应是过足了吃鱼的瘾,如何会有这般表情
断浪自桶中捞出一尾活鱼,深吸一口气,左手抚过鱼身,右手挽了个刀花,运劲如风,片刻间已经将一条鱼片成鱼片,整整齐齐码在盘中。撒上调料,递给聂风。
聂风夹起一片洁白的鱼肉,微感意外,完全没有生鱼的腥气,反而透出一种烤灼的熟香。一口咬下,鲜美香嫩,不由赞道“浪,很好吃啊。你怎么做到的”将鱼肉片成如此,他自问练习后也能做到,但同时在瞬息间将生鱼片变成烤鱼片,却不是他所能为,想必和断浪的家传内功以及秦霜近日传给断浪的功法有关。
断浪有些得意“这可是我练了许久,总算可以将这该死的鱼片做得让人说好吃了。唉,若将来我在天下会混不出头,做个厨子看来也很有前途了。”露出一个不堪回首的表情,“风,你不知道就为了练到这样,我吃了不知多少大鱼小鱼,呕”
聂风浅笑,他可以想象,最开始练习的时候,鱼肉定然厚薄不均、非生即焦,难为断浪还要吃下去,不过,若非如此,断浪也不会在短短时日里取得飞速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