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记得钟思捧了一大兜碎石,哗啦一下摊开在练功台边的石桌上,一边扫掸着衣服上的灰,一边对卜宁和庄冶说“喏,满山长得别致些的石头都让我找来了,十分辛苦”
闻时从他背后侧身而过,翻上了一棵老树,把那横生的枝丫当榻坐下来,垂了一条长腿靠在树干上理傀线。
鹰似的金翅大鹏盘旋着过来,落到闻时肩头之前,在钟思后脑勺叼了一口。
钟思捂着头,吊儿郎当改口说“哎,刚刚说错了,主要是我和师弟放出去的傀一起给你们找的。大鹏也想帮忙,但我不敢让它动手,我怕它把山弄塌了,把我们弄瞎了。”
金翅大鹏刚在闻时肩上站定,又要扇翅膀过去叼他。
他见好就收,立马抱头说“最主要怕师父知道,觉得我们不干正事瞎折腾。”
闻时倚着树干凉凉蹦了一句“他已经知道了。”
“”
钟思明显怂了一下。
尘不到其实只在他们小时候严一些,大了成型了,便再没干涉过什么,甚至算得上万事包容,脾气极好。
但他天生带着距离感,寻常人总是不敢亲近。所以几个徒弟见了他,依然会噤声不语,带着点怕,干什么都一副“被师父知道就完蛋了”的模样。
其实尘不到什么都知道,也没见他们谁完蛋了。
钟思怂了几秒,便恢复嬉闹本性。站没站相地撑着桌子,用下巴指了指碎石说“来吧,穷讲究的师兄,挑点喜欢的,剩下的我再给摆回去。”
庄冶说“我可不讲究啊,我随地摸几块石头就可以摆阵。”
钟思冲卜宁努了努嘴“没说你,说这位呢。铜板也要挑,石头也要挑,我倒很想看看石头能挑出什么花儿来。”
卜宁“呵”了一声,睨了他一眼,从袖袋里掏出一个干干净净的小布兜,在那对碎石里挑挑拣拣,选了一些圆石。
闻时也瞥了一眼,那些石头除了长得胖,带点花纹,没什么特别的。
钟思很纳闷。
他捏了一个在手中掂量着,被卜宁拍开,便问“怎么是这几个我也没见你仔细品鉴,靠什么选的”
卜宁“眼缘。”
钟思翻了个夸张的白眼,把剩下的碎石收了。
卜宁没搭理他,随手捡了根小木枝,在那些挑选出来的圆石上写画了几下。
钟思伸头探看“写什么呢”
庄冶在旁边解释道“印记,虽说万物皆有灵,但是留了印记的石头更好用一些。”
“哦,懂了,刻个名字就算你的了,是吧”钟思转头去念卜宁留的印,“你这画的什么”
卜宁一脸诧异“你不识字啊”
钟思没好气地说“去你的,你怎么不说你写得丑我瞧着像个北字,又觉得有点怪,是北字么”
卜宁“不是。”
钟思“那是”
卜宁“我造的。”
钟思“那你嫌我不认字”
他们吵闹,庄冶在里面“好好好”地和稀泥,闻时抱着胳膊看戏。结果那天夜里,闻时扫了灯正要睡,却听见屋门被敲了几声。
他甩了傀线拉开门,尘不到提着灯站在门外
“你不是下山去了”闻时意外地看着他。
“又不叫人”尘不到挑眉看了他一眼。
闻时盯着他闷了片刻,动了动唇刚要出声,就听他说“算了,知道你要叫什么,咽回去吧。”
他半真不假地摇了一下头,走进屋里,垂手往桌上放了一兜东西。
他从山下回来,时常会给闻时捎点稀奇东西。但他极其擅长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