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花厅, 一身青衫的秦诩正在抚琴, 贺长渊和萧如诲在一旁倾听。
琴声朗朗, 清幽雅致。
一曲终了,亲随脚步轻快地进门“禀将军,公主殿下来了。”
贺长渊睁开眼睛, 唇角上扬“公主来了,我是要迎一迎的。”
他看向神色隐隐期待的萧如诲, 站起身来“你去屏风后,不要出声。”
萧如诲心里清楚, 他现在还属于行踪不明的人,虽然他心里不愿,但还是振袖走进了屏风中。
秦诩抬手拨弄了两声琴弦后, 从容起身“将军,我亦想见见这位殿下。”
“那先生便与我一同去迎她吧。”
贺长渊同秦诩出了花厅, 又迎着傅卿进来。
身姿曼妙的宫女上了茶点, 傅卿不着痕迹地打了下贺长渊身边的秦诩。
年过半百的秦诩很适合青衫,竹青色的直缀包裹着清瘦挺拔的身躯,他两鬓斑白,眉目儒雅,人同青竹一般柔韧, 又兼有长者的虚怀若谷。
秦诩是贺长渊身边最重要的谋士,虽然原文里提得很少,但是傅卿了解之后却觉得这人非常厉害。
军中谋略, 他一直是智囊担当。
傅卿在看秦诩的时候,秦诩也打量了她一会儿,然后他神色竟有些柔和了下来。
贺长渊见状,只给自己续了杯茶,喝了一口才问“公主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傅卿抿唇一笑“没什么大事,只是本宫困于宫中,从未到过北戎。正巧贺将军在,本宫便想找你了解下北戎风物习俗,要是将军能说些军中趣事,那就再好不过了。”
她吐字不紧不慢,眼神清澈,仪态落落大方,并没有那些贵女见到贺长渊时的羞意。
屏风后的萧如诲听着熟悉又柔缓的嗓音,越发想到以往傅卿待他的好来。
习武之人,五感十分敏锐。
听到屏风后的萧如诲呼吸明显变轻后,贺长渊笑容更大了些。
傅决想要傅卿嫁他的事,他自然知道。
但几次见面下来,他就知道了傅卿对他无意,那时他又听信了瑶晚芯的片面之词,所以对傅卿初步映像很差。
直到刺杀的死侍回来,把傅卿面对刺杀的表现、选择跳崖的决绝,和她在崖底时给萧如诲食物、药汁的事一一道来后,贺长渊才发现自己先入为主的觉得傅卿即骄纵又任性。
但从种种事迹来看,她反而是个容易心软又性格有趣的姑娘,而且还是个姿容清绝的美人。
索性也无事,贺长渊瞧着傅卿唇边的笑容,就同她说起了他在军中的小事。
“既然公主想听,我便说说我的一些小事吧。”
贺长渊姿态随意,但脊背却挺直,他身上有种守礼又洒脱的矛盾感。
“有一回北戎边境有暴民集结去做了强盗,他们专抢百姓过冬的粮食,还杀了当地许多人。那时我才十三,便主动请缨剿匪,平乱很简单,但是那座小城离我北戎京都太远,所以路途很辛苦。”
贺长渊眼里带了些怀念的意味来“那座小城后面是茫茫沙漠,我也是第一回到那儿,平乱滞留时,我心中好奇,便穿了轻裘,独自骑了马,去往最近的沙丘。”
“我自己躺在沙丘上,天地间只有惨白的月光,寒冷的沙子,以及我自己。”
贺长渊眉间有种少年意气感“那里的酒是北戎最烈的酒,一口下去,五脏六腑都烧了起来。可偏偏头脑又被朔风吹得越发清醒,又热又冷,以致于我竟觉得那荒凉清冷到了极致的景,也是极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