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雪压得道旁的枯枝直不起腰身。
全白里,盛星晚是唯一的黑。
她穿黑裙戴黑帽,跪在寒风里抱着个四四方方的紫檀骨灰盒。
黑雕花门打开,就传来盛柏冷硬淡漠的声音“就算你今天跪死在这里,我也不会同意你把她葬进盛家陵园”
四十五岁的中年男人,脚边支着根精致手杖,旁边站着盛家的老管家汪世元,替盛柏撑着一把黑色大伞以挡风雪。
盛星晚攀在骨灰盒上的手指泛出死灰白,因寒冷哆嗦着双唇哀求道“爸爸,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跪地求人,算我求您,求您将妈妈葬在盛家陵园”
“星晚。”
盛柏唤她一声向外走来,停在面前“你妈只是见不得光的情妇,我愿意给你盛家二小姐的名分已是宽容,你不要得寸进尺。”
情妇
明明是他隐瞒在先,陶淑当时根本就不知道他有妻有女
那是一场温柔陷阱。
盛星晚倏地轻笑一声,笑意讥诮暗嘲“她把一生都搭在你的身上,到头来在你嘴里竟然只是个见不得光的情妇”
盛柏的面色瞬间沉下去。
盛星晚视若无睹,将怀里骨灰盒用手托举给盛柏看“那么大的一个人,现在这么个小盒子就装得下,你于心何忍”
生前陶淑没能如愿进盛家门楣,这次若再不葬盛家墓园,那顶多是无名无分的荒野幽魂。
盛柏的视线始终没落到那骨灰盒上,只是冷冷扫过她冻得苍白的脸“如果闹够了,就进来。”
她闹
盛星晚的手缓缓落下,心爱的妈妈重新回到她尚有余温的怀中。
撑伞的汪世元跟着劝她“二小姐,别置气,您就先起来等明儿天放晴我帮您物色一处风水好墓地。”
汪世元服侍盛家三十年有余,亲眼见证盛星晚整个成长过程,深知二小姐性格,又傲,又倔,她认定的四马八牛都拉不回。
“不”她一字铿锵,微微抬着下巴“母亲只葬盛家墓园,别的地方都不去。”
音落,周遭沉默。
片刻后,头顶落下的还是盛柏那道威严中写满警告的嗓音“那你就这么跪着,让我见识见识你这身骨头到底有多硬”
说罢,盛柏转身。
然而没走两步,就听见一道女声在后背响起,裹在寒雪里,悄无声息地弥漫在湿冷的空气中,很冷,很平静。
她说的是
“那我离开盛家,和你断绝父女关系。”
那一刻盛柏手杖点地,徐徐重新转过身,再次看向雪地里的女子时,面色里浮起的是不屑与愠怒。
与此同时,别墅里相继走出两人,盛夫人俞嫚和长女盛可雨,两人撑同一把伞缓步而出,待看清她手里拿着的是什么时,脸色瞬间就变了,居然敢把那贱人带到眼皮子底下来
盛星晚虽是跪着,看似低人一等,脊背却笔直眼神镇定自若,依旧骄傲的德行让母女二人看得心中膈应。
盛夫人拢着酒红色的羊毛披肩靠近,围着盛星晚走两圈,最后视线落到紫檀骨灰盒上“陶淑骨灰休想葬家族墓园,我在一日,就绝无可能。”
盛可雨接腔“你还敢跪在这里威胁爸爸”
她置若罔闻,没有去管母女二人的刁难,只是看着盛柏一字一句缓慢说“如果您执意不答应我,那从此盛家再无二小姐。”
“使不得”汪世元是唯一关心她的人,知她打小就倔说这话更不像是在开玩笑,急上心头规劝,“二小姐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