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阿薰还得继续做出一副努力的样子给无惨老板干活,就算出工不出力多少也得占用时间,就很烦。
“粤自天地辟溟蒙”
他一边抄一边随便翻出一句提问,阿薰接着向下背:“白云凝伫失通道,日月为之色朦胧。”
“梅林深处”
“呃梅林深处何人宅,嗯半星灯火漏幽微。”
她嘴里一句一句接着继续背,手上抱着三味线反复琢磨,不远处福泽谕吉坐在窗下奋笔疾书,要是没有无惨老板带来的威
胁倒也是轴轻松惬意的画卷。
抄着抄着窗外忽有雪片越过窗棂飘落在砚台里,银发少年停下手里的毛笔抬头向上看:“冬日花飘落”
“当空舞婀娜,疑是云外藏春色。”
等了一会儿没有再等到他发出声音,阿薰疑惑的把头从三味线的三根弦里顺着他的视线一起向外看:“又快到新年了”
“是,新年我要回桃山去探望桑岛师傅,一起去吧”
冷风裹着雪花吹进来,冲得呼吸吐出团团白气。阿薰放下手里的三味线上前替他关了半扇窗:“景色好,也要当心风寒。”
福泽谕吉拉了她的手,立刻皱眉摸摸她的袖子:“冷不冷要不要换上厚些的新衣”
少女抽回手开了前几天刚托藤下家送来的包裹,里面是件烟灰色的厚羽织:“我哪里会冷,想冷上一冷还得等老板与世长辞。你先穿厚点别着凉了,不然谁替我系腰带结啊”
她在与他开玩笑,但这也是事实
上身打卦十四斤,二重太鼓结就得占五斤,还要扎在背后,普通女人根本系不动。
也就是鬼的身体素质了,衣料加上手饰近二十斤,天天扛着这些华而不实四处漏风的行头走来走去,换个人简直寸步难行。
怪不得人说太夫走路比牛还慢,能快得了就有鬼了
福泽谕吉接了她的好意,当天就把总都懒得换的墨绿羽织换成深灰色,衣服也穿厚了些他毕竟不是个真正的少年,老人家嘛,最注意养生。
有个笑话说是什么时候才知道一个男人是否成熟了呢那要看他会不会自己主动翻出保暖衣来穿。显然福泽先生已经很成熟了,或者说,熟的有点过
午餐也有专门为艺伎们服务的妇人定时送上门。一个月给她多少钱,妇人收了钱便按说好的菜式每日送上三餐,下一顿再来送新的顺便将碗筷带走回去清理。省了时间也省了不少事。
端起饭碗,阿薰再一次与福泽谕吉讨论起新年的事。他希望带她回桃山见过师傅,阿薰心里很想去,行程也能安排出来,但又怕他的师傅没法接受徒弟妻子是鬼的事实,颇为踌躇。
但在福泽谕吉看来,桑岛老爷子本就该是疼爱阿薰的抚养者。在她原有
成长轨迹里出现过的、爱护着她的人,一个都不应该少。
商量来商量去,最终阿薰还是没能抵挡亲情被炉和甜食的诱惑,同意催眠君尾女士给自己放假,好能提前赶回桃山。
君尾女士是已经退役了的前艺伎,年龄大了就在料亭找了个教习的工作谋生。按照规矩阿薰应该喊她“姊姊”,但这位坚强的女士始终认为艺伎是活着行走的艺术而不是供人取乐的玩物,所以坚持要求随她学艺的女孩子们都必须喊她师傅。
喊就喊呗,喊句师傅又不掉脑袋。
“君尾师傅恭贺新春。”
第二天教习课结束前,君尾女士最喜欢的小弟子带了亲自挑选的和果子送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