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窗外看过去,外面乌云密布,狂风席卷着海浪,远处的陆地在覆压而下、沉沉的阴云中已经隐隐可见。
等吃过早饭,外面依旧很暗,甚至在船内也必须点起灯笼来,不然连近处的物品都看不太清。
甲板上已经被封锁了,因为害怕将要到临的暴风雨影响回程,阴阳师在船外设置下淡蓝色的结界。
看着外面若隐若现的灵力屏障,真夜心里的阴影又蔓生出来,缩在屋子里没有出去的想法。
他让小斋陪在自己身旁,外面风鼓动船帆、击打着船身的呼啸声,一阵接一阵,仿佛不知名的妖魔的嚎哭。
金发女孩只穿着里衣地蜷缩在榻上,凝神听着,面色不觉带出几分苍白。
他诞生的时候也是这种天气。
真夜诞生的时候,正是他两个哥哥合力封印辉夜姬的时候。
漫天尽是被搅动成漩涡一般的灰色云雾,天空那么低,叫人喘不过来,空气中弥漫着烧灼的灰烬,难言的草木、泥土混合而成的涩。
只是在风中,刚一接受到这个世界的气息,便感到一阵晕眩。
来源于头顶的人们。
在兄长掌下,一点点被涌上来的陨石所包裹住的卯之女神,从雪白的长发到纯白的眼,直至尽数没入灰色的石块间,再看不见。
天顶的大战,在抬起头、凝望这个世界的真夜眼中,渐渐凝固成一副灰白的画卷
自那以后的日子里,他都在恐惧中回忆着日思夜想的母亲的面孔,一点点描摹,通过那仅有的一些印象去拼凑着,但总不能够完全得知。
大筒木羽衣、大筒木羽村同样是妈妈的孩子,他们从出生到长大,一直都是在辉夜的注视下。
在母亲的手中长大,对一些人而言似乎再普通不过。
却是真夜梦寐以求,也求之不得的东西。
他的诞生,没有人会期待,没有会感到高兴因为就连诞生本身这件事情,也是不为人知的。
在诞生之初,还懵懵懂懂的时候,亲眼目睹母亲被封印,望着两个哥哥的背影,极端的恐惧的驱使下,他慢慢背离了战场,将自己沉入地下,顺着河川,逃离到谁也找不到自己的距离。
最初,只是一滩黑泥的真夜,饿了就啃泥巴,渴了就喝露水,做什么都很困难,一大半的时间都处在饥饿与混沌中。
后来,他按照人类的形态化形,掌握了行走与跑步,知道绿色的植物也可以吃,虽然有的吃了、身体会很疼,要缓和很久才能恢复,但慢慢能够吃饱,不用再为饿死烦恼。
只是,日渐习惯这种流浪的生活后,在偶尔抬头,瞩目更高远的夜空时。
心里却始终有一股在诞生时就已经产生的恐惧与仇恨、挥之不去,深深扎根在他的心底。
太渺小了。
渺小得令自己也感到失望透顶,在两个哥哥可媲美神魔的力量下瑟瑟发抖,仿佛蝼蚁般屈辱地苟延残喘着,落汤猫一般,打着喷嚏地逃走。
即便后来,看着因陀罗阿修罗因为他而反目成仇,这种感觉也开始有了要消退去的迹象。
然而一到这种天气,失去一切的感受依旧卷土重来,依旧重新涌上心头,支配了他的全部心神
他看着窗外的聚集的阴云,耳边嗡嗡作响,不多时,雨也下了起来,嘈杂地打在船舱之上,噼里啪啦响成一片。
轰隆隆的水声里,船身晃荡着,真夜逐渐有了晕船的反应。
怜惜她年幼,又是第一次去到这么远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