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远处粼粼的海面中,一道黑色的身影倏尔从水中泅出,露出一张姣好精致的脸。
漆黑的发犹如海藻一般湿漉漉披在身后,没有了那些数量繁多的冰冷的眼睛,妖怪少女看上去就仿佛平常人一样。
她从海上推开波浪,凫水而来,素白的手攀上黄褐的栏杆,就这样,犹如落水的小猫一般,浑身湿哒哒的,就踩着一滩海水地上来。
站在了真夜面前。
她依旧是昨夜的打扮,因为外衫给了真夜,只穿着一身纯白浅紫的小袖单衣,干涸的黑血仿佛泼洒的墨点斑驳凌乱地横斜在其上。
露出来的惨白的手腕与纤细的脚踝上,都是黑色的瘢痕。
那是被怨气所反噬的表现。
她受源赖光一击,收集的眼睛全部都毁掉了,再没有足够的力量去对抗眼珠主人的怨气。只有镶住在眉心的那颗金粉色眼瞳,散发出的柔和的灵力支撑着她,使得百目鬼不至于停下脚步。
只有那只眼睛,那些记忆弥足珍贵,唯有这些是她可望不可及、一定要保护的东西。
这一点在心中,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与「他」的相遇,愈发地清晰起来。
她的视线落在窗下的金发男孩身上,一时有些恍惚,走到这里,心中反而再次生出怯意。
真夜也许看见了她,也许没有看见。
但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沉默坐在窗下,仿佛停留在他乡的疲倦无比的旅人,在月光小憩。
渴望被这世界同样的明月所安慰,那怕只是短暂的。
在他身后,少女神明孤零零站在门外,伸出手,贴在樟子门上。
宴低头看着自己的足尖,黑发散落在身后,那双蔚蓝色的眼眸中有一种难言的哀伤在凝结。
“羽衣”
“一定很难过吧。”
她的声音在屋外响起,一时有些失真。
外面的歌声、丝乐声渐低,原来不知不觉,又到了快要散场的时辰。
“对不起明明住在一起一起工作,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但是呢”
她仿佛努力想要用平常那样元气活泼的音气说出来,然而到底还是掺杂出了哭腔。
“无论是在船上,还是在一伸手就可以牵住的另一边,即使并肩走在一起,明明是这么近。
但是还是感觉羽衣随时都要去到远的地方,很远的,再也不会回来的地方。”
打起精神说出来的话,说话的时候,眼泪也不像话地掉了下来。
“我一直都知道羽衣是妖怪,看到的第一眼就知道了”
“因为羽衣的爸爸妈妈,两个人的红线是我牵的,一直一直,看着他们的姻缘”
朦胧的视线中,泪水一滴一滴坠落下去。
“我不知道羽衣、和爱花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羽衣会来到这里。
但是能够见到你,真的很开心每一天每一天,都很期待,一睁开眼就可以看到羽衣,就可以和羽衣待在一起的生活”
她握紧衣襟,除了咽呜再也发不出一丝别的声音。
在女炫将金发男孩介绍到她面前的第一眼起,缘结神就明白眼前这个孩子
是她的罪过。
不被束缚的大妖九尾狐玉藻前与终生侍奉神明的巫女千代的红线,这个世间最般配的两个人,由她一手连接。
「命中注定的姻缘他们俩也许是就是能实现一生之诺的人。」
见证玉藻前与巫女千代的姻缘,在那段时期,是缘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