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予睡着了。
电视的声音很小, 像静夜里的耳语。墙上一盏昏黄的壁灯, 荡出来一圈小小的光晕。
光线虽暗，却依然能看清眼前人的轮廓。
林予安摁灭手机，坐在椅子上发了会呆，才终于慢慢扭头看向司予。
她缩在被子里，嘴唇干得有点起皮，脸上泛着粉, 呼吸清浅。
林予安看得很认真，从她眉边一颗小小的痣, 到她小巧圆润的耳垂。
她是天生的笑唇, 嘴角总是翘的, 哪怕是生病难受的时候，嘴角也不自觉扬着。
是不是这样的人, 都很坚强。
如果司予不这么坚强就好了。
林予安不着边际地瞎想着。
如果她能脆弱一点, 再脆弱一点, 是不是他就有理由，留在她身边更久一些。
陈锋和王媛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 现在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在这个不是任何节日的夜里，林予安突然觉得满心欢喜。
至少有这么一瞬间，有这么一秒钟, 他们两个曾经有过一个小小的，专属于他们的世界。
黑夜总是将人的情绪放大，林予安无力抵抗内心的狂潮，他靠在椅背上, 终于不再压抑自己。
这份感情是没有错的，错的是他。
可他不想改了。
或许他已经疯了吧，林予安自嘲地笑了一下。
他突然想起来大学的英语课，老教授在上面声情并茂地翻译杜鲁门卡波特的文章。
“头脑可以被控制，身体却不能。而爱，因为没学地理，所以不识边界。”
当时一群十几岁的少年，一听见爱，就坐在下面吃吃笑了起来。男女同学之间飞着眼神，暧昧不停地流转。
林予安只觉得无聊，如果一个人连自己都控制不了，还妄谈什么人生。
可是现在，那句本该早就忘掉的话，那堂本该早就忘记的课，却在他脑海里清晰了起来。
他抬起头，看着司予的输液瓶。
快要输完了，液体一滴滴滴下来，就像是他们这个小小世界的倒计时。
时间到了，他就要清醒起来。
电视里的节目已经进行到尾声，司予笑着在号召大家关心爱护劳动群体。主持人配合着拔高了节目的主旨。司予对着镜头笑得灿烂，脸上还带着点不小心蹭到的灰。
电视外，林予安的手，隔着被子，轻轻落在了她的手指上。
司予病来得快去得也快，输完液第二天她就原地满血复活。
她把这一切都归功于彩虹屁的力量。
自从全能人生播出之后，司予的粉丝数开始猛涨，虽然很多人都是被她的脸吸引进来的，但是对于司予来说也够了。毕竟排面得有。
为了再接再厉，巩固好来之不易的人气，司予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来录第二期高嫁。
她打算录到第三期再敲表白铃，这样既有选择的余地，也能多点镜头。
“我估计其他人也这么想的。”陈锋毫不留情地打击司予，“要不你就直接选陆总算了，反正我觉得陆总好像也对你挺有意思的。”
“不行。”司予在这点上特别坚定，她不想再跟陆骁纠缠不清。
“哦，”陈锋继续打击她，“等到你无人可选的时候，我看你选谁。”
说话间车已经听到了录制别墅的门口，外面的摄像机全都对准了司予的车。
“我下车啦。”司予扭头跟他们打了个招呼，视线从林予安身上划过。
“加油。”陈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