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市和山岚市不是同一个省份,真要用粮票还得用通用粮票,费事儿,不划算,能用车票当然更好。
孟丽云又道了一声谢。
运气还算不错,分配去了最近的一家旅店。
单层的木板床,床上有凉席、枕头、薄被,用竹竿撑着一副蚊帐,床边一张小木桌,木桌上头一个暖壶瓶,桌下一个痰盂这就是娘俩儿住的那间房。
尽管唐棠和孟丽云都处于重见唐志华的巨大惊喜中,但是白天实在太累,娘俩儿躺在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唐棠被孟丽云叫醒,“甜妞,咱们去找爸爸啦”
只不过出了旅店,孟丽云却问着路进了百货商店,而且还是安平市最大的一家,上下三层楼,锅碗瓢盆,衣裳裙子,雅霜蛤蜊油,手表、录音机要什么有什么。
唐棠被孟丽云牵着,从一楼逛到二楼,三楼因为是仓库,这才没有去,唐棠很疑惑,“妈妈,咱们不是去找爸爸吗”
“是呀。”孟丽云站在一个卖女同志护肤品的柜台前面,很仔细地看玻璃柜子里摆着的什么霜呀、油呀之类的。
卖护肤品的是个齐耳短发的售货员,她斜靠着柜台,在跟旁边卖衣裳的大辫子售货员闲聊,偶尔往这边瞭一眼,见孟丽云光看不买,不冷不热地问“你到底要买什么啊”
“同志,我想跟您请教点儿事。”孟丽云带着笑,问道。
短发售货员明明听到了孟丽云的话,但是她翻了个白眼,转过身继续跟旁边的同事闲聊,一点儿不搭理孟丽云。
这个态度,孟丽云和唐棠一点儿不意外。
这年头的售货员可不是服务性质的,他们的工作是有编制的铁饭碗,业绩不影响工资,甚至有些比较紧缺的物资,像是水瓶胆、实惠的布料,还要跟售货员关系好,他们才会给悄悄留一点儿,至于态度,那全看他们当下的心情。
有一回刘二胖去国营商店买墨水,大大咧咧地忘了先喊“同志”,直接把钱递上去,说要一瓶碳素墨水。结果那售货员根本不接钱,还凶巴巴地问他,谁叫碳素墨水差点儿没把刘二胖给吓哭。
这时候,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女同志带着一个年轻姑娘,停在买衣服的货柜前,“同志,你们这件儿衣服是坏的。”
年长的女同志虽然五十上下了,却烫着时髦的卷发,而且她身材高挑,站姿挺拔,虽然不如旁边姑娘年岁轻,气质却更胜一筹。
卖护肤品的短发售货员和卖衣裳的大辫子售货员,正聊谁谁谁家婆媳不合的那点事儿聊得兴起呢。她们既不理睬孟丽云,当然也没有理睬那位卷发女同志。
大辫子售货员嗓门老大,还在唾沫横飞地说“你猜怎么着,硬是把罐头锁起来不给老太太吃,老太太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直接把锁给砸开了”
“同志你们卖的这件衣服是坏的”卷发女同志压着怒气又说了一遍,然后从年轻姑娘手中接过一件白色的短袖衬衣,摊开在柜台上,“你看,这里破了”
“破了怎么了怎么了,啊”大辫子售货员终于不聊闲话了,转过头满脸不耐烦地说,“说不定是你自个儿弄破的呢”
这回,年轻姑娘说话了,“不可能,我半个小时前在你这儿买的,拿回去刚要下水洗,就看到这儿破了个洞。”
大辫子售货员翻白眼儿,“谁让你买的时候不看清楚”
卖护肤品的短发售货员也帮腔,阴阳怪气地,“嗨呀,自己眼瞎,怪谁呢”
“你们也太不讲理了”这一次,卷发女同志终于生气了,从兜里掏出个本本,放到柜台上,“小邓在你们这儿买的十件衬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