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唐棠表示她不明白。
张红梅在院子里跟郑胜利说了一会儿话才回来,桌子边又来了两个人,她就没有接着刚才的话问唐棠了,转而跟叶永秀聊天,问一些唐棠的喜好,比如小妞妞喜欢吃什么呀,玩儿什么呀之类的。
叶永秀顶健谈的一个老太太,这会儿却不怎么愿意说话了,推说自个儿平时和唐棠见得不多,不知道。
张红梅人温温柔柔的,口条却是非常好,不管是叶永秀,还是桌上的其他人,她都能找到话说,慢里斯条地,就把一群人给逗乐了。
唐棠听一大堆人聊天才知道,小张阿姨的全名是张红梅,她好像在哪里听过
没过多久,郑胜利不住地擦着脸膛的汗水,匆匆忙忙地回了院子。
张红梅连忙从屋子里迎出去,两人就在墙根儿小声说话,张红梅问“怎么样”
“唉,还好你提醒我要小心。”郑胜利用手扇着风,另一只手拍拍身上挎着的蓝布包,“因为你先提醒了,我坚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那小子掏钱的时候我留了个神儿,看到他包里有个绿皮本本。那玩意儿我能不认识吗,那是打办的工作证”
打办全名是打击投机倒把办公室,专门“割资本主义的尾巴”,现在打办和市管局其实是一套班子两个牌子,他们不但爱去马路市场抓投机倒把的,甚至也会假扮成买东西的普通老百姓,就等着在交易的时候抓投机倒把分子的现形。
“天哪”张红梅低声惊呼,按现在的规定,投机倒把的金额五十以下罚款和拘留就行,要是超过五十块那就要坐牢了,丈夫今天可真是只差一点点。
还好唐棠说不顺利
张红梅越想越觉得惊险,最后三两步走进屋子里,一把抓住唐棠的小手,强压着心里的激动情绪,说“甜妞啊,你真的太厉害了”
唐棠嘴里含着两颗桔子硬糖,桔子硬糖是那种刚吃的时候舌头有点点麻,要适应了才觉得甜的糖,这会儿,她正苦恼于嘴巴不够大,含着两颗糖无法咀嚼,只能慢慢地等糖化开。
唐棠满嘴巴的刺和麻,两颊鼓鼓,一脸茫然。
她做什么了怎么厉害了她都做不到同时吃两颗糖
自从遇见这位阿姨,唐棠的小脑袋就充满了问号啊。
肉联厂厂长到底是阔气,每桌有一瓶五粮液、一包牡丹烟,都不说票有多难弄到了,就说价格,酒要五块钱一瓶,烟要五毛钱一包,这就去了五块五了。
国营饭店里大鱼大肉地吃一顿,才要十块钱哩。
所以老太太们,又是一阵啧啧啧。
吃了午饭又闲聊一阵,主人家再三挽留,但是叶永秀还是带着唐棠回家,张红梅看着祖孙两个起身,也叫着爱人郑胜利跟着走了。
叶永秀紧紧地抱着唐棠,张红梅几次想伸手,叶永秀都躲过去了,张红梅渐渐有了点焦急的神色。
几人拐弯走到一条人少的道儿上以后,张红梅看着唐棠,拉住叶永秀问“老太太,您这是怎么说”
叶永秀把唐棠抱的更紧了,她抿抿唇,“我反悔了。”
“你,你”张红梅急得眼圈都红了,“咱们不是说好了吗”
“先头是我老太婆错了。”叶永秀别过脸,换了只手抱唐棠,“这么好的小妞妞,她妈妈要是养不活,我养着她。”
张红梅还想说话,郑胜利拉住,摇摇头,意思是多说无用了。
张红梅看着唐棠,红红的眼圈渐渐溢出了泪水,最后双手蒙着脸,哽咽着坐到郑胜利的自行车后座上,两口子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