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设计院这边中午接到唐志华电话说即将出发,结果到晚上八点多都不见人回来,赶紧另派两辆车去接。
最后找到的时候,熊建军满后脑勺血地趴在方向盘上,而唐志华和那两万块现金都消失了。
熊建军的伤势倒是不重,在医院躺了一天多就醒了,但他也说不清唐志华和钱去了哪里,只知道唐志华下车不久,他就被人砸了后脑勺。
夜黑雨急,什么痕迹都冲了个干干净净,如今公安局查了快半年依旧毫无头绪。
有人说唐志华肯定被人害了,出事儿的旁边不就有一条河吗,唐志华被扔河里了;还有人说唐志华是见财起意,吞了两万块钱潜逃了,毕竟两万块就是给院长发工资都够发五六年。
每个说法都有人赞同,也都有人反驳,总归,唐志华就这么失踪了。
唐志华失踪,汪翠芬一家可高兴坏了。
当年汪翠芬的女儿死缠烂打追求唐志华,甚至想用下流手段给唐志华扣个流氓罪,结果唐志华聪明没上当,后来还娶了漂亮能干的孟丽云,生了几个招人稀罕的孩子,工作也从设计员升到了所长,汪翠芬母女简直恨不能眼睛滴血。
如今唐志华出了事儿,时不时地,这家人就要在孟丽云面前抖一抖。
孟丽云是那软性子的人么别说现在是停薪留职了,就是原先还在设计院上班,但凡汪翠芬自个儿把老脸送上来找死,孟丽云一定会痛痛快快地打一个响亮的巴掌。
“您这开口闭口都是贪污,倒是挺熟的啊。”孟丽云脸上不见一点儿颓唐,而且还笑一笑,“也是,女婿是副院长,女儿在行政办,都当着官儿呢。”
汪翠芬正要得意,反应过来孟丽云是说她女儿女婿贪污,急忙辩驳“你不要造谣他们手干净着呢”
“瞧您手上这个搪瓷缸子,您不认字儿吧,我给您念念上头的字啊。”孟丽云故意一字一顿,念得字正腔圆,“山岚市设计院总工办。”
汪翠芬一个裹脚老太太,脑子根本拐不过弯儿,但是就凭旁边赶着去上班的人看她的眼神,自个儿也知道不好,急得喝进去的几口水都变成了脑门儿上的汗。
“啊哟这是总工办会议室的搪瓷缸啊”孟丽云学着汪翠芬刚才的语气,说“您这么肯定女儿女婿的手是干净的,那就是您的手不干净咯”
“噗”有人没忍住,笑了出来。
汪翠芬指着孟丽云“你、你、你”说不出话,院子里其他人又伸长脖子看她那搪瓷缸,汪翠芬臊得一张老脸猪肝红,气咻咻地将缸子里的茶水一股脑泼进花坛里,小脚颠儿颠儿地回家去了。
孟丽云敛了笑,对熊建军道“建军,不用麻烦你,赶紧去上班吧,我有小文小武他们几个帮忙就够了。”
唐志华人缘好,他出事后,给孟丽云一家帮助的人很多,其中数熊建军是最热心,扛粮食拉煤炭,带小孩儿看急诊,还三两天地跑公安局问案件进展。
熊建军稍稍犹豫一下,转身出了家属院。
唐棠倒是想自个儿洗脸刷牙,奈何手短脚短,站在小马扎上也够不着水龙头,索性当自个儿真的只有四岁,由着大哥唐文帮忙洗脸,反正她是胎穿的,早已经习惯当小唐棠。
然后自个儿抓了一块发面饼子,踮起脚站在窗边看院子里的孟丽云。
窗子正下方有一块伸出来的水泥板,那是楼下窗户的雨棚,两只家麻雀飞到雨棚上,比绿豆还小的几只眼睛滴溜溜地盯着唐棠的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