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龙慢慢安静下来,绅士和名媛们慢慢停止交流或,好奇的看着表情严肃的周冯和,他的眼中闪烁着痛苦且愤恨的泪光。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周冯和。
头顶吊灯金碧辉煌,洒在这些衣冠楚楚的上等人身上,就好像流淌的黄金。
有人生来闪耀,有人泥潭苟活。
“我刚刚从我们华夏电影协会的谢秘书长那里收来一封求助的电报,当我们在泸市享乐时,他刚从陕西回来”周冯和红着眼睛,声音粗哑似沙石擦过枯树皮,他哆哆嗦嗦的向这些少爷小姐们转述谢听澜的信,转述陕西目前的情景。
电报是按字收费的,所以这封电报信上自然不会有任何华丽优美辞藻进行修饰它也不需要再进行任何额外的修饰和润色了,谢听澜只需要把眼睛看到的事情原原本本记录下来就足以让人窒息和绝望了。
字字泣血,句句如刀。
周冯和念完信后,喧嚣热闹的客厅已经陷入了一片冰冷的静默,低低泣音自四面八方响起,如潮水连绵不绝。
不管是真心还是做秀,此时妆容精致的小姐们哭花了妆容,绅士们脸上也浮现沉痛的哀思。
周冯和深吸一口气,对所有人说道“我宣布,本次电影沙龙临时改成赈灾沙龙,还请诸位伸出援手,拉八省父老乡亲一把”
“我身为沙龙发起人,带头捐给灾区十万大洋,待月底我会亲自押粮赶往灾区。”
“周老高义”一名交际花首先站了出来,不紧不慢的说道“我个人捐两万元。”
绅士们不甘人后,不肯在女神面前丢了面子,自然也争先恐后的喊道
“我也捐两万元”“我捐五万元”“我捐六万”
周冯和老泪众横。
与此同时,类似的场景还在华夏大江南北出现。乐景的电报,终将在全国引发一场持久的震荡。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无数大洋和粮食正整装待发,准备开往北方八省。
只是,还不够,远远不够。
乐景又来到了电报局。
这一次,他打算全国通电,向全国所有知名报社发送求救信。眼下只有举国支援,才能让八省灾民活下去
与此同时,他拍摄的,真实记录陕省灾情的旱灾纪录片也乘上了无数列火车,在华夏大地驰骋,将黄土高坡上哀嚎传给四万万中国人。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存于陕西博物馆的碑刻荒岁歌,对1877年的旱灾进行了生动详尽的描述1928年的旱灾比1877年的旱灾还更严重
1877年的荒岁歌,同样也是1928年的灾情的真实写照。
“天色大变,人心不安,处处祷雨,人人呼天。
诸物甚是贱,粮食大值钱,壮者饥饿逃外边
男女逃避城堡寨,腹中受饿不安然。
榆树皮拌蔺根面,一斤还卖数十钱。
大雁粪,难下咽,无奈只得蒙眼餐。
山白土,称神面,人民吃死有万千。
兄弟无粮难共患,夫妻无面结仇冤。
老幼相见无所谈,彼此只说饥饿言。
饥饿甚,实在难,头重足轻跌倒便为人所餐。
别人餐还犹可,父子相餐甚不堪。
路旁没走,街头有女言,半夜三更哭连天。
大路旁,或死后,或死前,可怜身体不周全。
六亲都不念,伤生就在眼目前。
人肉竟作牛肉卖,街市现有锅煮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