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争流将他从头打量一番,心中满意。她笑着递过手中的银两
“你刚刚说的这些,正是我想听的。这是赏银,你拿着罢。”
两锭白花花的银子就那么躺在叶争流的手心,这些钱足够陈直贿赂盐吏,把自己一家的身份从灶民册子里勾去。
倘若还有剩余,他或许可以购买一两亩的薄田,从此自耕自种,闲时打打零活,正常年岁也够一家的嚼用。
在陈直的前半生里,这些钱财一直是他单薄人生中的所有理想。
陈直的目光,难以自禁地在那两锭银子上定住了。
但下一刻,他脑海中又断续而飞快地浮现过许多场面。
被打死的洪家阿叔、盐吏们趾高气昂的嘴脸、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如今却正跪在眼前的大管事,还有这位他始终没敢细看的新城主,不动声色地问出“你觉得我想听什么”时的平静语气。
熟悉的热潮再一次涌上陈直的胸腹之间,他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的双拳
既然方才已经大胆了一次,那再来一次又如何
新来的城主,她已给自己赐下了全套的衣物
陈直睁大了眼睛,目光炯炯道“多谢大人的赏赐,但陈直不敢接”
嗯,进化速度居然这么快的吗
叶争流挑起一边的眉毛,带着审视的目光,把陈直重新打量了一遍。
比起之前顺着上级的口风说话,小伙子现在都已经会自己搭擂台了
这出戏要是唱得不好,旁人还没什么,陈直自己可真是“不成功就成仁”了。
叶争流听他先前说话,对数字的掌控力很是精准,逻辑思维也算缜密。这样的一个人,不可能不知道万一失败,他会有什么下场。
但他仍然敢这么说,可见此人确实非同凡响,只胆色一项,就绝不一般。
叶争流含笑道“你为什么这么说”
陈直将目光投向面如死灰的大管事,平平静静地说道
“管事待我们,从来都像是剥皮一般。城主离开之后,这钱必然落不到我和家人手里,我恐怕还要面对杀身之祸。既然横竖都是一死,不如城主不要赏我银子,反倒省钱些。”
激将法连着卖惨一起用,小伙子确实精明得过分了。
这会是个很好用的人才,就是太聪明了些,所以在用的时候,要时常记得敲打一下。
叶争流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笑意,她板起脸来,当即呵斥道
“你生就七尺之躯,我瞧你也是个男儿丈夫既然如此,怎么张口闭口都是钱财生死,作此矫饰之语”
陈直讷讷地垂下头去,肩膀微微地垮了些,默默不语。
下一刻,叶争流话锋一转“自然,你忧虑之事也并不是没有道理,我既然说过银子给你,就不会让它落到别人手里陈直,你对这盐场可熟悉”
唰地一下,陈直猛地抬起头来,眼中光芒大作的复苏之意,简直像是有人在里面点亮了两颗太阳。
他方才听到城主呵斥,还以为自己太过冒进,会错了意。没想到,没想到
情绪激动地咽了一口口水,陈直稳住自己的声线,回答道“熟悉的。”
“那照你说来,这灶房每月应该产盐多少舱”
陈直稍加思索就回答道“以盐田平日卤水来计,每灶每月能出两舱,当有十四舱。”
“哦”叶争流故意问道“这管事也出了十四舱。可你才告了一状,说是你们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了啊。”
“不是这样的”
陈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