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争流停顿了一下,刚刚张口欲答,解凤惜就朝她转过头来,敏锐得像是能看清此时她脸上的表情,先一步问道
“他走在我前面了,是吗是你杀了他”
这两句话虽是问句,解凤惜却说得十分笃定。
应鸾星不可能放过解凤惜。
所以,在体内的蛊王无声死去的那一刻,解凤惜就判断出了应鸾星的下场。
“对。”
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解凤惜又追问道“人是怎么死的”
叶争流坦言道“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应鸾星受万鬼之怨加身,性命相偿,被反噬而死。”
“我知晓了。”过了好一会儿,解凤惜才慢慢评价道“是个合适他的结局。”
轻吸口气,叶争流又补充道“临去之前,他问我两个问题,一个是我为何要背叛他,另一个是你为何要背叛神。”
解凤惜哑然而笑“原来他还是没想通。”
他和应鸾星从小一起在玄衣司长大,两人间的关系一直不甚亲近,却也不算陌生。
他们这批孩子,是玄衣司做出的一次尝试,殿内在他们身上耗费甚巨,仅仅培养了一代便就此收手。
早在解凤惜还在为玄衣司办事,号封惊魂殿主之前,应鸾星便一直是他的下属,同时也因为自身实力,他还是解凤惜的左右手。
对那时的解凤惜来说,应鸾星就像是一个很好用的工具人。和玄衣司的每个工具人一样,凡是交给他的任务,只要有利于玄衣司,有利于神明,他都会拼了命的完成。
正是因为这个理由,解凤惜一直不太看得上应鸾星。
就像他一直不太看得上那批和他一起长大的玄衣众。
在解凤惜看来,这些人就像是照着杀戮神典的记录,一字一句捏出来的一群玩偶。
他们明明是个活人,却没有自己的想法,唇舌里只能吐出玄衣司灌输进去的字句;他们本来长了脑子,却也没有自己的感受,纯然是一个被信仰所推动的木偶。
应鸾星和那些人并无不一样的地方,他太标准了,标准得让解凤惜心生厌烦。
虽然同样在玄衣司的洗脑下长大,解凤惜的成长方向却和他的伙伴们截然不同。
早在少年时期,司内诸人就觉得他玩世不恭、离经叛道;殊不知少年解凤惜看着他们,心里也在琢磨,心想这群人是不是一个个都不长脑子。
后来解凤惜果然叛道叛得过分,他直接杀出玄衣司,带着胸口那粒神明降下的诅咒,和一干愿意追随的属下,过了好一段亡命天涯的日子。
至于当年长大的伙伴们
他们大多在战斗里被解凤惜掀去了脑壳,以此证明他们确实长了脑子。
那一夜的月色凄然如血,解凤惜被向烽扶着,一连奔逃了上百里有余。
到了最后,他的脚步已经踉踉跄跄、跌跌撞撞。向烽第三次停下来,为他从伤口处剔去所有化为黑羽的诅咒。
熟悉的血腥气飘进解凤惜的鼻端。
在过去的二十余年里,他几乎没有一天远离过这种气味。
但在今日,在他逃离的那一刻起,令人生厌的铁锈之气便被赋予了崭新的含义,解凤惜嗅着自己的血味,竟然品出了一股带着淋漓痛快的自由。
也是从那一晚起,解凤惜才真正地开始正视应鸾星。
应鸾星终于从一个影子、一个提线木偶、一个好用的工具人,获得了成为解凤惜对手的资格。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