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仲懒懒地靠在榻上,斜睨她轻耸云鬟间的莹白珠钗,当真是好看的。他撩起眼皮,问“今天出去了”
画溪泡了盏茶到床边递给他,又把他身上的被子紧了紧,才说“那日来西殿走得匆匆,东西都落在东殿,我看今天天气好,所以去搬了过来。”
“不怕了”景仲半阖着眼睛歇息。
画溪一边整理东西,一边偷偷看了他一眼,才小声说“不怕,王上露面了,他们就算要对我下手,也得掂量掂量。”
景仲就没再说什么了。
画溪见他不搭理自己,也不再说话,低头整理从东殿搬来的东西。别的金银玉器都入了库,屋里的是两箱字画绣屏之类的细软。此前她居住在东殿,这些东西可以作陈设用,可搬来景仲这里,他屋里陈设简单,除了几只成化窑花瓶和桌椅板凳,其余不见什么屏风画作,想来他是不好此道的,她也没来由把这些女孩儿家喜欢的玩意儿摆出来现他的眼。
她把日常需用的东西收拾留下,其余的封进箱子里,让人抬去库房放着。收拾到最后,是一幅卷轴,她指尖在卷轴杆上顿了下,随即感到烫手似的,粉嫩指尖翘了翘。
脑海里莫名就又闪过画这画的人那是她长这么大见过最温润不过的男儿。
柏之珩是前年的新科武状元。他虽出身寒门,但有一身好武艺,前年从众武生中一举中第。那会儿皇后不知从哪儿听说贵妃有意聘柏之珩为三公主的驸马,存心要与她比高,是以安排画溪去会武宴服侍,一探这武状元的人品样貌。
也是那时,她才知道原来不是所有跟武功沾边的都是三大五粗的老爷们儿,也有俊俏青年。
柏之珩便是有星月光辉的武状元。
他生得俊朗无双,比起景仲阴晴不定的妖性,他更多的是举止端正的神性。
这两人都是世上一等一好看,给人的感受却是截然不同的。
那夜她回去复了皇后的话,皇后喜不自禁。她原本打算将龙洢云配给承恩侯府世子萧若庭,诗礼簪缨的世族之家,门庭甚高。唯一不足之处是萧家世子略有好色之名。而这柏之珩虽出身小家门户,可是金科勋贵,如今又是用人之际,皇上在各种场合多番夸奖他。大有重用之势,过个两年,不愁起不了家。
没有门户支撑,更好控制。
是以皇后削尖脑袋想拉拢柏之珩。
于是这般,画溪见他的次数也渐渐多了起来。
如果仅仅是这样,画溪倒也不至于将他记得这么清楚。最重要的是他问过她一句话
去年春末,荼蘼将尽,皇上宴请朝臣,办了一场开夏宴。
柏之珩也出席了,画溪帮着皇后张罗宴席。
那夜宴席开得很晚,众人都面酣耳热。到下半场时,柏之珩不见了。画溪去膳房催甜汤,经过荷池。
清风柔和,明月高悬,浮在水里又恰似另一番天。半打尖儿的荷叶绿意葳蕤。水汽和荷叶的清香融在一起,吹得她心都透亮了。
她往台阶走去,忽见昏黄灯光下立了道人影。
心都漏跳了一下,关注武状元这么久,说不认识柏之珩都是不可能的。
她脚步踟蹰,走过去福了福身“柏大人。”
柏之珩神情平静,用他一贯的笑盯了她片刻。
他站在那里,姿态从容,眉眼中透出一股诗书堆出的文气,腰板挺直如松。唯独将衣袖微动,将他的从容都出卖了袖下那双握剑的手抖了抖。
“我向皇后求娶你,你愿意嫁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