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村人就这么一起,在随时可能大难临头恐惧里苦熬了两天。”
“最苦的还是濮婆婆,她说既然接了祖母的班,当上苦荞村的祭司,拼死也要整出条活路来,于是也不等身体康复,就使了什么法术,与那女鬼沟通。最后,她们达成协议,苦荞村若肯为女鬼建庙塑金身,每年再献一个男子,她就不再为难我们。”
楚离原道“你们早干嘛去了怎么现在才想到请法师”
隆封叹了口气“每年献一人,可保全村平安。可如若请了法师又不敌女鬼,惹得她发怒,那所有人的性命不都得赔进去”
楚离原笑笑,“若非发现苦荞村年轻的男丁已经所剩无几,早晚得轮到阿楠,你也不会找上我们,对不对”
“算是吧。”隆封用力吸完最后一口烟,站起身定定地看着殷槐和楚离原,“无论如何,请你们救救阿楠,丽桢已经怀了他的孩儿,如果阿楠没了,丽桢指定也活不成了。”
楚离原道“你不是说那女鬼贼厉害么我们万一打不过她怎么办”
隆封犹豫道“送贽献上山一直都由我和我手下的人负责,而且到那时,贽献还会戴上特制的金面具。”
楚离原又笑“不说明白点我不懂。”
隆封一咬牙,“你们中有谁可以代替阿楠进女鬼庙吗这样他就有机会和丽祯一块儿逃走了。”
楚离原翻了个白眼,“进了女鬼庙,能打得过女鬼自然最好,打不过被吃了也不算违背协议,就算惹得女鬼炸毛,阿楠总算捡回一条命。算来算去,村长,你心想的事儿都能成啊。”
“人都是有私心的。我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早活得不耐烦了。不,这样活着就是受罪,比死还难捱。我累了,苦荞村的事儿压了我一辈子,临了也让我自私一回把。”隆封哑着嗓子道,“只是可怜我那婆娘,哪天清醒的时候,如果知道她弟弟唯一的儿也没了唉,我想都不敢想。”
“行了,别嚎嚎了,我来替阿楠怎么样”楚离原抱着胳膊,又斜眼看殷槐,“别人上班挣钱,我们上班送命。”
隆封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终究只是无言地用力握了握楚离原的手,便低下头推门进去,准备照顾他的疯婆娘睡觉。就在这时,楚离原注意到,村长妻子浑浊的眼神好像突然变清明了,正直勾勾地朝他们这边投过来。
殷槐见楚离原脚步微滞,“怎么了”
楚离原摇摇头,“先回去吧。”
院墙边,一枚白色的小纸人从黑黢黢的老树上落下,虽无一缕微风,还是飘得灵活轻捷,很快便没入深沉的夜色之中了。
第二天,殷槐和楚离原起了个大早,在苦荞村四处溜达。虽说傍晚时分就要举行给女鬼送贽献的仪式了,但村民们大概早就习惯和女鬼“和平共处”的生活,一个个都相当淡定,该干嘛干嘛,也不对什么法师抱有任何期望。殷槐向他们打听点有关女鬼的事,几乎都绝口不谈,爱搭不理。两个人晃到中午也没啥收获,索性直接敲了濮婆婆家的门。
“来了来了。”濮婆婆迈着小碎步来应门,“你们噢,原来是城里的大师呀,快请进吧。”
作为苦荞村唯一懂鬼神之道的人,濮婆婆的居所和寻常农村人家并无多大区别,只是在内室扯了块红布帘子,辟了块仅容纳一人参拜的神堂。见殷槐一进门视线就被那神堂吸引,濮婆婆不由笑道“我家法术都是些祖上传下来的微末伎俩,比不得你们,还请不要见笑。”
“哪里的话。我们还听村长说,当初,多亏有您家祖传的宝相镜,才能镇压那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