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的嘴巴硬生生圆成了一个“o”形。
接下来,宝玉就听了一个听上去荒诞,但是细细想来,竟也有两分逻辑的理由
这年头,未嫁的小丫头在家里基本上不被当作独立人看待,你要说是家里的媳妇可能还能从老公那里得到点外头的消息,可女孩子在家里就是一天读书刺绣斗草簪花,家里要和荣国府似的四处漏风也就算了,可齐国公府军法治府,下人嘴严得很,谁都不会到姑娘们面前来唧唧歪歪。
所以直到齐国公府被查抄,女眷们都录入奴籍,齐国公家的姑娘们还是不知道都发生了什么事。
狱中自然是腌臜得很,总有些难以启齿的事发生,一月以来,陈四姑娘就眼睁睁看着自家女眷被逼得自缢的有几个,绝食的有几个,一头碰死的有几个,拿着簪子直接把自己了结了的也有几个。
“我也想过死。”陈四姑娘道,“好几次簪子都递到喉咙口了,仍然不甘心,去了阎王殿我也不甘心。”
不甘心什么呢
明明她什么都没做啊,父兄造反和她有什么关系,怎么就沦落到了现在的地步了
陈四姑娘颇绝望地笑笑“若我为男儿,我该读书,学武,或考科举,或去边关,总能干出一番事业,护佑我的妻儿。偏偏我是个女儿。”
“做女儿如何”
“做女儿,我之荣辱全在于父兄丈夫儿子的荣辱之上,我自己好与不好压根就没什么要紧。”陈四姑娘苦笑,“他们显赫了,我自然跟着他们显赫,他们混账了,我自然得为了他们陪葬。也是到如今我才明白,为什么做人莫做女儿身。”
因为女儿家的喜乐悲愁,从来就由不得自己。
宝玉听了半晌,早是痴了。
却是这个时候,外头响起了一阵惊呼之声。
在视野绝佳的酒楼往下看,能看到一个原本素衣素裙跪在地上的齐国公府的家眷似乎是不堪有闲汉调戏,一头碰死在了她身边的石台上,血肉模糊。
宝玉哪里见过这个场景,当下“哇”的一声直接吐了出来。
而陈四姑娘情绪本来都已经稳定了不少了,看到了那女子自尽,又是眼眶一红。
大家闺秀哭泣都是用帕子擦泪的,可如今她的打扮也没有什么帕子不帕子一说,只用本身就肮脏的衣服抹着眼睛,抱琴看不过去了,把手绢递给了四姑娘。
宝玉吐得迷迷糊糊之间,只听到两个女声在对话。
“你哭什么呀”
“她她是我大姐姐。”女声抽抽噎噎的,“平时再骄傲不过,如何忍得这等羞辱”
“唉,我早就听说你聪明乖巧,有心把你留下来,想把你带入罢了,你家里还有姐妹几个”这是沉稳些的女声,“旁的人我买了太扎眼,你们姐妹几个干干净净的,没得被别人糟蹋我都买了吧,总有地方安置的。”
女声的声音听起来让人心里发疼“不必了。”
“啊”
“大姐姐是最后一个。”女声凄凉极了,“我家五个姐妹,如今也就剩下我了。”
苏羲好半晌没说话。
这个世界吃人,这是她早就知道的事实别说这些个什么都不懂,命运全在父兄手上捏着的姑娘,就说苏羲自己,哪怕智计无双,哪怕最强王者,想给自己争取点政治地位,不也是被平康帝二十板子教做人,半个晚上被罚跪,一点一点才得的如今。
饶是如此,如今也有点步步小心的意思皇后到底不是能垂帘的太后,怎么掌权能让皇帝不觉得那么不舒服,怎么平衡太上皇和皇帝那点小心思这都是需要好好把握的事情,一旦不好,她虽然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