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李珈沉声道,“我就是做梦魇着了,你睡罢。”
小太监在外头应了一声,房间内便又归于沉寂。
而李珈在黑暗之中,伸手摸到了自己一直放在床边的,母亲生前给自己缝的一个香囊。
他闻着香囊的味道,思绪飘回他还很小很小的时候听到母亲和母亲带进宫的婢女说话,那时似乎是在挑衣裳料子,母亲的手指尖划过内务府贡上来的一匹红得鲜艳端正的料子,眼底闪过的明明是很喜欢很想要的神色,但最后还是挑了绯红。
母亲带进宫来的婢女看出了母亲难过,小声劝道“娘娘,平时谁会穿正红色的衣裳出来呀,再说了,正红色也没那么好看,不必”
母亲就浅浅笑了笑“本宫知道。”
但一句知道过后,是母亲一句轻到不屏住呼吸都听不到的叹息“但人这一辈子,谁不想有一件属于自己的正红嫁衣呢”
那时候李珈还小不明白,可人总会长大,长大了才知道母妃不是母后,所以这辈子都没有燃过一次龙凤花烛,更是从未得到过举案齐眉的祝福,身披嫁衣十里红妆更是想都别想。
这大概是母亲一辈子的遗憾,遗憾到哪怕有了位分有了孩子,再看到红妆仍然会心生怅惘。
黑暗之中,四皇子抱着自己的小被子坐了一夜,想了很多。
一坐便坐到了曙色初露。
醒着的时候想着的是父皇到底在和他新得的司墨在玩什么小九九,睡着的时候是和那位司墨翻云覆雨风流快活,现在是个再过一小会儿就得起床收拾收拾去上朝的时辰,李珈就突然心生好奇,司墨在做什么。
想到就做。
他掀开帘子,因嫌小太监笨手笨脚,便亲自梳头穿衣,叮嘱了小太监一声他去去就回,接着就又仗着自己文武兼修加上对宫中防卫还算了解,悄没声儿地摸了过去。
到了地方,往昨天他偷窥贾司墨的位置上一蹲,看到的不再是搁卧榻上看书的心机深沉的深宫女官,而只是个闭上眼睛睡得正好的年轻姑娘。
姑娘现在浑身上下的锋芒都没有了,青丝散落,睡姿可爱,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连脸上的笑容都透露着香甜。
然后大魔王抱琴进来了。
抱琴轻车熟路,先礼后兵地喊苏羲“姑娘,该起身了。”
苏羲哼哼了两声,鸵鸟似的往被子里缩想装作听不见。
抱琴见惯了这个操作了,面不改色心不跳去掀苏羲的被子“姑娘,您还得去当值呢。”
苏羲现在大概已经有点意识了,但这点苏醒的意识还不足以支撑她起身,她就可怜巴巴地抱着被子,嘟嘟囔囔的“不去,不起,想睡会儿。”
“姑娘。”抱琴继续去抢被子,玩命拖姑娘起床,“乖啊”
苏羲脸色红扑扑的,李珈揣测她发烧大概是还没完全退,脑子也不太清楚的样子,抱着被子做殊死斗争,哭唧唧的样子像极了小孩子不想上幼儿园然后试图讲道理“我不起我不去我不乖我不干了还不行吗我都病了你昨天都告假了今天就接着告呗陛下还能逼死我呀早朝没有我就不转了是怎样呜呜呜我以前在家里你不这样的我以前不想起你都会给老太太讲我不去请安了让我睡的”
说这话的时候苏羲仍然没有睁开眼睛,那声音带着一股子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会有的娇嫩可爱,简直就是萌死人现场。
但抱琴is抱琴,早见惯了这种攻势。
“家里不能和宫里比啊我的姑娘。”抱琴好声好气地说,“昨日陛下已经没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