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句话说,屋里的气氛一旦沉闷压抑起来,那种压抑感也更到位。
走廊的嘈杂声都被隔绝在外,室内也半点声响没有,在厚重窗帘的过滤下,连勉强映入屋内的阳光都是虚弱静谧的。
如此氛围令姜蓉多少有点不适,她没事找事地活动了一下肩颈,侧过头,看了看沙发上沉默端坐的人影,到底还是没能开口打破这份静谧。
是的,哪怕出院手续在之前已办好了,但在经历了一通乱七八糟的意外后,她们还是被安排回了这间病房。
毕竟无论是姜大助理,还是沙发上的那位,当时都不敢与做出这一安排的人唱半句反调。
结果两人就只能这样老老实实原地待命或者更精确地说,待秋后算账。
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倚着门边的姜蓉不免愁眉苦脸,担心不已,芹意姐当时的神色在别人看来或许觉得还好,毕竟还算平静,但身为特助的她却是能看懂的,便也尤为忐忑。
于公,楚芹意办事条理分明不讲私情,但在私交上她其实并不强势,甚至可称得上平和好说话,少有什么揪着不放的。
正因为如此,她那段始终无法放下的情伤,才会令身边的朋友们如此印象深刻,乃至暗中为之抱屈,愤愤不平。
姜蓉自然是不平者之一,所以才会偷偷忙活了这许多,虽说有越俎代庖之嫌,但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至少大方向没错,是真心在为芹意姐考虑。
但如今她却有点心生后悔了,主要是在后悔自己不自量力的隐瞒行为,道行果然还是不够啊,这下搞砸了
忆起之前在电梯口,自家上司最后露出的那种神色,姜蓉就忍不住心中发怵。
那种神色,与其说是平静,倒不如说是一种自我克制,就如同水坝大闸蓦然降下,情绪再怎么如洪水般汹涌翻滚,也只能被截流在内无法泄露分毫。
姜蓉还是第一次看到楚芹意私下里露出这神色,犹记得以前有过两回皆是因公,一次是重要企划出了大纰漏,一次是对家用了极端下三滥的手段。
回想起那两件事的处理手腕和最终结局,姜大助理缩了缩脖子,不禁再次瞧向屋内的另一个人。
罢了罢了,就算要死,想来也应该有人比自己死得更惨才对。
虽说对方现在瞧起来似乎就已经有一点惨了。
秦老板回到病房后一直很安静,就坐在沙发上盯着窗前的阳光发呆,除了不说话不动弹目光没什么焦距外,总体还算正常。
瞧着这么个安静的侧影,不知怎么得,之前听医生做评估分析的种种场景,冷不丁就浮现在了姜蓉的脑海中。
原本还能苦中作乐地想想“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的姜大助理,陡然全没了心情。
因为中途被打断,对于病情评估姜蓉其实也就听懂了个一知半解。即便如此,想到那些话代表的含义,再看着眼前人,她心里难免也不是滋味起来。
之前争吵对峙时说得轻松,但当面对一份份沉甸甸的病理证据,听医生逐字逐句讲解这个人是如何被一步一步地蚕食掉了生机,又是另一回事。
这时候姜蓉不得不承认,曾经秦老板的那些顾虑,或者也算不无道理,只是如今一切都已经晚了。
她最想隐瞒的那个人,此刻只怕正听着自己之前听过的那些分析讲解,甚至,更详尽,更透彻。
所站立场不同,之前姜蓉其实从未真正代入过秦老板,如今却陡然觉得懂了对方的心情。
一定很不安吧那种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