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迟本想就此了结祁晏止的性命,谁知道他居然能撑到现在。把当年的一切,抽丝剥茧地全都说了出来。
在此之前, 苍迟其实极少对从前那些事感到愧疚或者心虚,因为这对他来说是一个注定要被埋在地下的秘密。这个世上,除了他以外,只有祁晏止知道这件事。因此苍迟也从来没打算让祁晏止活。
然而如今朝辞却全知道了。
苍迟从来没有那么恐慌过。
从前他十分享受朝辞对他的依赖。他的朝辞,被师长被心爱之人背叛,被家人舍弃,一百三十年过后,曾经那些友人与同门,也早已淡漠。朝辞真正剩下的, 只有他苍迟。
但现在,当朝辞将全然冷漠的神色对着他时, 他才知道这是怎样的一种感受。
“不用说了。”朝辞厌倦地说道。
就算他有着再迫不得已、再冠冕堂皇的理由又如何
他不想听, 越是理所当然的理由, 他越不想听。
他不愿意宽恕任何一个让他剖骨而死的人, 更何况这个人在这之前,还是他想要过一生一世的人。
似乎也没那么疼痛了。
也对, 他早该明白,像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人真心待他。
泪水依旧在无声的流淌, 琥珀色的瞳孔却呈现琉璃般的色泽, 倒映着残破的大殿。平静若死水。
看着这样的朝辞, 祁晏止心中也并不好受。
但是他不可能真的任由少年与苍迟在一起。
这样的疼痛是值得的, 他在心中告诉自己。
比起祁晏止, 此刻在朝辞面前被完全揭露了画皮的苍迟才是慌乱后悔到了极致, 他将低下的头抬起,重新放在了祁晏止身上,微微眯起眼眸。
只要将这人杀死,他自然有千万个机会能够与朝辞好好解释。
任谁都能看出,祁晏止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他的胸口甚至被洞穿了一个硕大的口子,鲜血在里面争先恐后地往外涌。甚至隐隐可见森森的肋骨。
原本还攻势稍缓的两人再次缠斗起来,但这次却骤然有了天翻地覆的转变。
祁晏止识海中的金色锁链开始疯狂抖动,这次他不再将它们强行压下,而是还粗暴地将它们全部扯下。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对众人来说只发生在一瞬间。
眨眼间乾坤倒转,天穹上都裂开了一个个漆黑的裂缝,混乱而暴虐的能量在其中扭曲咆哮,若蛟龙,若巨蟒。
灵域被撕裂,露出了与虚无领的交界。
他们看见苍迟在上空猛地炸开血肉化为虚无,一只极其可怖的手从天而降,下一刻,朝辞与天上的祁晏止都不见了。
一切都恢复的平静,等众人走出这大殿,才发现除了这破损的大殿外,方圆千里都已成了平地。
魔域十二界,魔帝居于重渊界。
最近重渊骤然热闹了起来。因为他们的魔帝回来了。
魔帝离开已有一百三十年,没人知道魔帝究竟去哪儿了。或许还在魔域,或许不再。但哪怕他已是一百三十年毫无音讯,也没有任何人敢起逆反之心。
因为有虚无领的隔绝,灵魔两域的消息极其闭塞。因此灵域只知道魔域现任魔帝于一千多年前上任,实力应该是在渡劫期左右其他的倒是未有什么了解,只有一些对于魔帝的刻板印象。无外乎残暴、乖戾、漠视人命
但是他们却不知道,这一任魔帝在魔界拥有怎样的威望。
用威望或许并不准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