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阮安宁终于觉得自己的思绪清明了些,她又抽泣了一会儿,才从陆执宽阔的胸膛里抬起头来,杏眼红肿,发丝散落,看上去狼狈极了。
女孩儿被十指紧扣地牵住,顿了顿,声音哽咽地开口“陆陆,你上次是不是在骗我”
说的是上次她问他真正的结局时,陆执曾说过的善意谎言。
快到清晨八点,窗外树梢上的月亮早已消失,灿盛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陆执叹息一声,凑近抵住她的额头,四目相对,他们眼里充满了对方小小的影子“是,我骗了你。对不起,宁宁。”
“我不想你知道,但是我错了,”陆执的目光是从未有过的后悔“我应该告诉你真相的。”
他垂睫看着阮安宁,温热手指拨开她汗湿的额发,眼里是浓烈的自责“不该让你毫不知情,然后一个人梦到这些对不起,宁宁。”
当他听见声音打开阮安宁卧室的门、看见女孩儿无意识流泪的那瞬间,一颗心仿佛被什么骤然捏碎了,痛到快要痉挛。
阮安宁吸了吸鼻子,眼睛发酸,又想哭了。可这次她忍下了这股酸涩,还抬起手,大力抱住近在咫尺的陆执,像是在安慰般,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脊“没关系的,陆陆我知道,我都知道。”
她知道,倘若有什么伤害逼近,陆执的第一反应一定是护住她,然后再换成自己承受她根本没怪他,那样凄烈的结局,她心疼他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怪他
陆执闭上眼,回抱住怀里这个纤瘦的女孩儿,再一次鲜明地感知到阮安宁究竟有多好。他们就这样抱着彼此,宛如受伤的小兽窝在一起互相舔舐伤口,阮安宁呼出口气,闭上眼,逐渐平复下所有情绪。
而一旦冷静下来,她才感觉到,自己汗淋淋得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连带着将抱着她的人也弄脏了。
“陆陆,”阮安宁汗涔涔地蹭了下陆执,想让他开心一点,声音因为鼻音太浓重,听起来很像撒娇“我们身上都是汗,你被我弄脏啦。”
陆执轻轻地笑了下,同时心脏被一股温热的情绪所冲刷,青年吻住阮安宁潮湿的额发,半晌,轻声说“不脏,我心甘情愿。”
他微微松开拥抱,在清晨光灿明亮的阳光下,一点一点,仔细描摹着面前女孩儿明艳的眉眼。
皮肤清透,唇瓣润泽,她离他很近,所以能清晰看见女孩儿莹润小脸上细细的绒毛,乌黑的眸因为哭过更加润泽,仿佛清水浸过的琉璃,倒映着窗外潋滟的阳光。
陆执缄默几秒,没说话,只是目光温柔地抬起手,默默帮她擦去残余的泪痕。
阮安宁双臂还环在他的腰间,乖乖地靠在他胸膛,一动不动地任青年动作,细密潮湿的睫羽半垂,看不清表情。
过了几秒,她眼睫一颤,突然开口,“陆陆”
陆执动作一顿,抬起眸。
“如果我们能早一些遇见,就好了。”
青年愣住,手停在了阮安宁的眼睛旁边。
如果能早一些遇见,就好了。
阮安宁将脸埋进青年胸膛,闻他身上冷咧清淡的气息,在脑海中构想着那样的场景。
十八岁之后不行,那太晚了,她要赶在陆执刚到柏林的时候,求着阮家父母松口,让她也出国留学,比更多人都要率先出现在他面前。
最好是大一,周末深夜的柏林酒吧,她穿着短裙混进人群,然后故意低头,假装鲁莽地撞到那个矜冷的漂亮吉他手。
“小哥哥,”她惊慌失措,抢先担心自责地问“你没事吧”
迷离的霓虹灯聚焦又射散,阴鸷的少年皱眉,看着面前紧张到手指蜷缩的女孩儿,半晌,捡起掉落的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