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之人闻声回首,面容静无微澜,脸色于风雪中泛出些许寒白,揉在俊雅温柔的眉目间,隐约可窥出一丝沉冷峻意。
伸手接过传书,展开一看,修长冷白的手指一颤,墨衣之人眉间震色“墓蔹花真是此物”
骑马随于墨白长衣的男子身侧,蓝苏婉听闻此言,脸色也是一变“我师父当时所闻,确实就是墓蔹花之毒”脸上一震,少女蒙然“那岂非”
“墓蔹花寒力与她身上霜夜寒花余毒相叠,寒上加寒,一身水迢迢之力势必倾覆,若再遇此地冰雪,绝活不过二十日。”
师父
蓝苏婉一瞬间面白如纸。
墨然眼望连绵不尽的冰雪,素来清雅柔和的目中畜满深忧哀意,顿了一顿,极轻声道“她身中墓蔹花之毒,若无解药,我等便是在余下十数日内找到了她,也已来不及救她。”
蓝苏婉刹时僵在了马背上。
不知过了多久,蓝衣少女喃喃道“墓蔹花的解药有一味草是必不可少的”蓝衣的人霍然调转马头,往岭外西南方向急疾而去。
遥遥千里,早已不及。
策马扬鞭,蓝衣少女霍然想起十年以前,荒郊野林之中,自己满身是血被母亲藏在马车内的横榻下,脸上身上都是父母及来犯凶徒的血,小小的年纪,呆滞吓傻的眼神,缩在马车底座下瑟瑟发抖。
时值深秋,黄叶飘满,那一个一身白衣的女子拂开染血的车帘,满目轻悯地伸手予她。
当时师父说的是“别怕,自今日起,由为师护你。”
“师父”蓝苏婉哑声喃一句,眼泪自眼角滚出散落在风中,夹马长喝,一人一马急速奔向雪岭下的西南远道。
漫漫轻雪纷落。早已不及。
墨然看着蓝衣少女策马而去,眼神深幽而凝重,隐隐肃杀。
雪色的纶巾飘摇在风里,墨衣上云纹繁复,大朵大朵的祥云铺开在衣襟袖领处。
男子垂目少许,翻掌递出一物给了左手边始终垂首未抬过的宗门弟子。
“附影。”淡淡道了两字,墨然眼望远处。
“是。”那人伸手恭敬地接过了男子递来之物,低声应了一字,而后调转马头迅速驰远了。
墨白长衣随同风雪辗转扬落,马上之人面朝雪岭,更加急切地策马疾驰而入。
小师妹,八年前你知我救不了你,宁可独自去往连城。此一次又如何
风雪凌然。
雪岭寒天,窑洞内火光轻曳,不时传出木炭被烧裂的噼啪声。
篝火一侧,少年人小心地取下瓦罐里的肉汤,倒出在木制的旧碗中,端起欲喂怀中之人。
坐在少年斜侧的粉衣男子蓦然勾唇,轻声冷笑“小子,你还是莫要浪费了。”
云萧抬头来冷冷瞥了他一眼,并不理会。慢慢将碗中肉汤吹温,便欲喂进女子口中。
那娃娃脸的男子便斜眼静静看着。
少年人甫将汤碗拿近,怀中女子便微微蹙起了眉,而后无力却本能地别过了脸。
云萧一愣。
篝火那一侧的男子挑眉邪笑。
云萧再试了一次,将木碗拿近欲喂,女子昏沉中仍旧会别开脸,碗中汤汁晃动,溅了一些在女子唇上,怀中之人眉间便蹙得更紧,白着脸垂首紧抿双唇。
云萧怔怔地看着她,只是惑然。
篝火那一面的男子笑意更深,眼中邪气而轻蔑。
青衣的人蓦然将碗中肉汤喝下,低头间以口渡喂,哺给了怀中女子。
脸色骤然一变,赫连绮之眼见两人双唇相贴,猛地站起了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