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脸色煞白, 却兀自镇定, 冷淡说道“李公公,嫔妾所犯何罪皇上为何会突然下旨赐死嫔妾”
李忠冷笑道“钱氏,你做了什么事,你自己心里还不明白么你指使宫女夏荷,调配伤胎香料,意图谋害贤妃娘娘的事,已经案发了。你做下这样大逆不道之事,还心存侥幸么皇上还是看在你这些年打理后宫,没有功劳也算有些苦劳的份上, 特特恩赐你自尽,给你留个全尸罢了。若不然,单凭你谋害皇嗣这一条,便足以斩首示众了”
李忠进来之时, 尚未开口, 钱氏便已知晓那件事怕是败了, 却兀自嘴硬道“李忠公公所言之事, 嫔妾当真是毫不知情。那个什么宫女夏荷,嫔妾从不识得她, 她也不是嫔妾之前宫里的人。她做下什么勾当,如何就浑赖在嫔妾头上这样胡咬一通也能作数, 岂不是冤杀好人么”
李忠听了她这话,微微叹了口气,说道“钱主子, 奴才之前也算受过您的关照,最后再叫您一声主子。您这是何苦呢,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您这样聪明的人也该明白,是再没有什么转圜余地的。皇上是何等样人,这皇宫大内又是什么地方贤妃娘娘本就是皇上心尖儿上的人,何况眼下又怀着龙胎您以为,这事只是简简单单的谋害嫔妃么你这是在屠戮皇上的后嗣这是钱家将你驱逐出族谱了,不然只凭这一条罪名,是足够皇上将你钱家上下满门抄斩了钱主子,您还是自己个儿动手吧,别让奴才们来,那可就失了体面了。”
钱氏坐在凳子上,纹丝不动。
窗外天空忽然打了一道闪电,将昏暗的室内照的纤毫毕现,也照在钱氏的脸上。
李忠这方惊见,钱氏原本清秀可人的脸庞,瘦削憔悴,两颊深深的凹陷下去,双眼下亦向内凹去,眼下是一片乌青阴翳。她双手平放在桌上,十根手指甚是枯瘦,仿佛隆冬的枯枝。
坐在这里的钱氏,好似一具骷髅。
钱氏嘴角轻轻向上一扯,吐出一句话来“你信口开河,此事是那苏氏贼喊捉贼,谋害于我。我是被冤枉的,绝不就死”
容桂早已缩在了角落之中,只怕人忽然想起她来。
今日此景,钱氏必然要死。
皇帝的旨意,谁敢抗衡她现下,也不过是困兽之斗,垂死挣扎罢了。
容桂只求,李忠办过了差,别想起自己来
她可不要陪着钱氏,一起死在这儿
钱氏将背脊挺的笔直,双唇抿成一条直线,浑身上下仿佛都紧绷着。
李忠看着她这副样子,喟叹了一声,说道“钱主子,您若执意如此,那就别怪奴才们无礼了。奴才办了差,还要紧赶着回去向皇上交旨。再说,您上了路,这贤妃娘娘才能安心养胎。”言罢,他便向身后的几个小太监吩咐道“送钱主子上路吧。”
钱氏听闻“贤妃娘娘”四字,脸上忽然一阵激动,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几个太监,厉声高叫道“我是被冤枉的,苏氏这个贱人诬陷于我我不死,我不能死,我要见皇上”
喊叫了几声,她忽然起身,向屋外跑去。
门外看守的侍卫抬手挡住了她的去路,钱氏步履微微迟缓,便被那几个小太监按在了地上。
钱氏两手向空中挥舞着,拼命想要抓住些什么,却只是徒劳。
她觉察到小太监似是将绳索套在了自己的脖颈上,死到临头的恐惧令她如疯虎一般的扎挣起来。
众人七手八脚的摁住她,令她动弹不得。
钱氏被死死的按在地上,嗓音嘶哑的吼道“苏若华贱人”
绳索倏地收紧,令她再也骂不出一个字来。
钱氏只觉胸腔之中如有火烧,耳中嗡嗡作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