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非溅, 扬起道道尘烟。
马车内,柏炎闭目养神。
军情紧急,朝中一连下了三道调令, 他要准时赶到西南边关, 这一路都不能停。
急行军, 白昼交替赶路。
马车的速度一快, 便颠簸不平,远远望去, 也犹如在官道上飞驰。
母亲会特意让长翼来寻他,便是怕他会耽搁, 所以才让长翼来激他。
母亲知晓他是去了远洲看苏锦。
当初四哥说她嫁得好, 柳家是远洲有名的书香门第,柳致远文质彬彬,一表人才四哥同他饮了一夜的酒,说了一夜柳致远。
最后,四哥醉得不省人事, 仍握着他的手, 让他日后在京中多照拂苏锦与柳致远。
他垂眸应好。
四哥哪里知道, 他心中装的人只有她
马车继续在官道上行径,马蹄飞踏, 晃得柏炎心中有些压抑。
缓缓睁眼。
夜幕已深, 繁星却无, 好似三年前的夜晚。
当初苏锦嫁人的时候, 他还在边关激战。
大军中了埋伏, 浴血奋战三天三夜,他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只剩了一口气,被人抬回帐中,听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她嫁人了
大帐之中,军医慌了神,箭矢从背心射入,再偏离一分许是就要了他的性命。
而军医此时要取箭,便要他不能动弹半分。
稍有差池,军医也只有束手无策。
他眸间黯淡无光,“取吧。”
咬住布条,被烧得滚烫灼热的刀尖刺入肉骨,他疼得闷哼。
他想起许久之前,在溪边,她以为支走了他,层层宽了衣裳,在溪中沐浴,指尖顺着青丝轻抚,在月光下,柔和妩媚得动人心魄。
他仰首躺在树干,目光似是一刻也没有移开。
他看了该看的,也看了不该看的。
清风晚照,她自溪中出来,伸手拾起衣裳
他瞥过头去不敢再看。
他想,终有一日,他会亲手解开她的嫁衣,在她心上留下痕迹
军医握住箭矢,告知他一声,要拔箭。
他没有应声。
箭矢从后背拔出,穿心刺骨。
他咬住布条,额头布满汗迹,还是低沉嘶喊出声。
她嫁人了,会与人举案齐眉,与人讪笑哂嗤,与人月下解语,亦会与人相拥而眠。他痛得剜心蚀骨,分不清是背上的箭矢剥离,还是心底某处被生生撕裂
母亲骗了他啊。
她应了他去苏家求亲,他竟信了。
他跨上战马的一刻,意气风发,他的小阿锦啊,会背着手在身后,或皱着眉头,或回眸一笑等他
军中大帐,他好似万念俱灰。
剜骨之痛,已然死过一回
记忆如弯刀扎进心底,柏炎有些隐隐喘不过气来。
他放下帘栊,深吸一口气,都过去了。
柳家的三年,她过得不好。
他同样过得不好。
昨夜抵死缠绵,他将心中的爱慕和嫉妒一并推至风口浪尖,他只想一遍一遍要她,再要她
却也容不得,往后再起波澜。
“停车”他忽然开口。
马车骤然停下,周围几骑也纷纷停下。
有侍卫在外拱手,“侯爷”
他垂眸,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