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住。
他缓缓站起身,秀颀挺拔的身影将她遮挡在清晨阳光的后头,她心底又莫名砰砰地跳着,指尖不由攥紧。
忽得,他轻声,“别看。”
她未及反应,他的另一只手已拂掉她肩头上的一只小虫。苏锦这才一惊,脸色都煞白了许多,半晌没有说出话来,眼中和心中皆是后怕。
她从小就怕虫子,他是如何知晓
苏锦目光微滞,还是,全然是巧合
她目光未从柏炎身上离开,口中还暗暗喘着气,面色亦遮不住心底的慌乱与眸间诧异。
柏炎叹道,“都让你别看”
苏锦欲言又止。
只是,她手腕还握在他手中,苏锦轻声道,“柏炎”
意思是,他可以松手了。
柏炎从善如流。
苏锦心中松了口气。
只是,她原本是当离开的,眼下这样,她反倒不好直接转身就走,她心中亦有好奇之事,遂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怕这个”
柏炎轻描淡写,“不是少有姑娘家不怕的”
苏锦只觉这句在何处听到过,却又想不起来,只眉头微微拢了拢。
柏炎却又唇畔勾了勾,“啧啧,又要谢我一次。”
苏锦不知他何意。
他眉眼微挑,“你本就不当谢我,既然要谢,那就一并攒着,日后一次还清。”
言罢,竟是他先低眉笑着,往暖亭的石阶下走去。
苏锦先前心中残存的对虫子的惧意,近乎在柏炎这一句有意无意的挑逗中散了八九分去,她奈何垂眸,却见他脚步停下,回头朝她道“对了,险些忘了,你还有一事应当要谢我。”
苏锦已能平静看他,让自己心中不生涟漪。
他笑了笑,认真道,“我方才请区廷带人去趟柳家,替你将嫁妆取回来。”
苏锦全然愣住。
眼中的骇然,不亚于当下正被五雷轰顶。
她今日才在苑中见过区廷,一身戎装,魁梧高大,嗓门也大,一看便是军中之人,若是区廷带人去柳家
苏锦眉头皱紧,这等于是昭告天下,狠狠打柳家的脸。
她本是想回家之后,再让家中的人来取嫁妆的,眼下,若是区廷去了
苏锦眉头微拢,“为甚么要替我做主”
他并未与她商议过。
柏炎眼中却是淡然,“柳致远殿中钦点的探花,也将留任京中做翰林院编修,柳家日后前程似锦,犯不上你替柳家老太太担心”
苏锦哑然。
他竟一眼看出她的心思。
苏锦眼中眸光闪烁,柏炎却黯沉笃定“你是与柳致远和离,但柳致远不日就会再娶,届时和离与休妻在旁人眼中看来又有何不同春闱殿试,树大招风,状元多是幌子,陛下真正想用的人才会放在榜眼和探花的位置,在朝中为官的人,心中都清楚得很。谁会去得罪新晋的探花郎,未来朝中的红人”
苏锦微怔。
柏炎继续道“四哥是去世了,但老夫人和宴夫人尚在,苏家也有远亲在各处为官,平阳侯府今日不出面打柳家的脸,无论柳家想与不想,日后都会打苏家上下的脸,你可想得明白”
柏炎言罢,苏锦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柏炎看着她,语气软了下来,“区廷是有分寸的人,不会闹出旁的事情来。我早前不是让子涧告诉你一声,寻人去柳家取东西吗有人在看着,柳家老太太不会有事的,你不必担心,旁人会来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