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爷先前便见过柏炎,无论衣着气质,言谈举止,还是他与老伴笑脸相迎时,他嘴角略微勾了勾,指尖轻叩桌沿便露出的不怒自威,都叫人心生畏惧。
而先前老太太也分明是说,他自京中来,是来看苏锦的,是苏家的亲戚啊。
可是,既是亲戚,怎么会说出刚才那翻话
柳老太爷问完,便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柏炎看了看柳老太爷,又看了看了扶着老太太柳王氏的柳致远,喉结耸动,语气分明舒然,却一听便满是挑衅的反问“谁说我是苏家的亲戚”
“你你不是阿锦的亲戚”老太太柳王氏诧异。
本想再追问,却被柳老太爷兀得拽住了衣袖。
老太太是不察,但柳老太爷却已明显感觉背脊一股渗人的寒意。
苏家虽无亲戚,却一直有几分隐晦的关系在朝中。
只是这隐晦的关系,苏家一直没有同他提起。
苏锦的父亲虽在军中的官职不大,但做任何事情,在朝中都似是受人眷顾一般,既不会平步青云惹人瞩目,亦扎扎实实走得平稳。
就连柳致远三年一次的春闱高中
柳老太爷好似被人重重戳中了脊梁骨。
他自己这个儿子应当还不知道今日闯下了什么祸事来,先前这人听闻致远在殿中高中都没起半分波澜,是根本就没放在眼中过。柳老太爷想起早前听闻的,那些个带刀的军中权贵,世家子弟,根本都视地方官的性命如草芥,便是死了几个朝廷命官,朝中是既不敢,也不会去军中追究的
而眼前这人,柳老太爷忽然眉间清明,亦眼底澄澈。
便是要了他柳家的性命,再搭上一个探花郎,也不过只会在京中掀起片刻的水花而已。
柳老太爷紧张得咽了口唾沫,忽得,已全然没在想儿子与儿媳是不是要和离之事,而是想的是,怎么保住这柳家的性命
老太爷未及思忖。
柏炎已覆手上前,目光盯在柳致远脸上,再问一声“不是要和离吗”
见柳致远也直勾勾看他,有些没摸清楚对方底细,柳家又在风口浪尖上,一幅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柏炎亦直勾勾看回去,话锋一转,嘴角再次勾了勾,挑衅道“还等什么”
柳老太太的眼皮本就这么突突突跳了一整日没停果,眼下,心底更好似有只兔子在上蹿下跳一般,而柏炎这句“还等什么”,明显比早前的任何一句都带了气势与威压。
连他这个老婆子都有些不敢抬眸。
又恰好空中一道闪电霹雳,年事已高,又心中有愧的柳老太爷当下脚下一哆嗦。柳老太太更是吓得骇然出声,连忙抚着心口。
就连一侧一直隐忍的柳致远,都不禁在心中颠了颠,险些就站不稳了去。
柏炎尽收眼底。
柳致远眉头皱紧,破釜沉舟“这是我柳家的家事。”
柏炎嘴角勾了勾,笑着看向柳致远“现在不是了,苏锦的爹过世了,她还有依靠在,她的靠山就是平阳侯府。柳致远,我今日来远洲就是给苏锦撑腰的。至于是不是你柳家的家事,于我而言,一点都不重要”
他语气轻描淡写,但提到“平阳侯府”几个字时,柳老太爷和柳致远都是瞳孔一缩,下意识得倒吸一口凉气。
老太太则是除了茶前饭后,终日的圈子都是牌九,顶多知晓些张家长,李家短的,说知府县令她心中许是还有谱些,可说到那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