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风从头顶上方呼啸而过,雨水冲刷着墙壁,空气中弥漫着苦涩的铁锈味。
这是一片废墟,曾经的高楼大厦被夷为平地,只剩两间千疮百孔的破烂平房孤零零立着。这座城市到处都是类似的画面。
苏鹿捧着一只从废墟中翻出来的破瓷碗举到半空接水,雨水很脏,碗底沉淀了厚厚一层黑灰。苏鹿并不在意,见水差不多接满了,把碗凑到嘴边,大口大口灌进嘴里。
她太渴了。在这个鬼地方醒来整整一天,一个活物都没见到,也没找到吃的喝的,好不容易下一场雨,终于有水喝了。
喝完水,苏鹿感觉自己活了过来,但饥饿感随之涌现。
好饿。
皱眉望着雨幕中变得模糊的废墟轮廓,她蹲在门边发愁食物问题。这是屋里唯一一块没有被雨水打湿的地方,即使如此,依旧有雨丝被风吹着斜飘过来,砸在她身上。
苏鹿对眼前的处境并不感到慌张,她从八岁那年被拐之后跟着流浪汉到处流浪乞讨,四海为家。翻过垃圾场睡过臭水沟,演过残疾装过死人,小小年纪阅历丰富。
这地方只是荒芜了点灰尘多了点,没有令人作呕的酸臭味和打骂虐待,对她来说已经很舒服了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
回想起昏迷前的遭遇,苏鹿干呕了一下。
苏鹿小时候相貌平平,越长大却越好看,十六岁的少女像一颗擦去灰尘的珍珠,光彩照人。即使是乞丐,她也是个漂亮的乞丐。
流浪汉见她长开后一天比一天好看,动了歪心思,想利用她出卖身体赚钱。
那天晚上流浪汉破天荒留了半盒夹心小饼干给苏鹿,苏鹿怀疑他没安好心但还是没能抵住小饼干的诱惑。
半盒小饼干还没吃完,流浪汉就笑着凑上来诱哄她,告诉她只要她愿意陪别人睡觉,以后每天都有小饼干吃。
苏鹿跟着流浪汉在社会底层挣扎了八年,见多了肮脏阴暗的事,对流浪汉提出的要求并不是非常意外,她甚至早就料想到会有这天。
她很清楚,不管她同意或是拒绝,结果都是一样的。
所以她什么都没说,抓起手边的石头就往流浪汉眼睛上招呼。具体打斗过程她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最后她把流浪汉眼睛戳瞎肚子上砸了个洞,她自己也没好到哪去,脚踝骨折,手臂和后背都受到重创,脑袋也挨了重击。
她趁势逃跑,结果被流浪汉抓住,两人齐齐掉进了桥洞底下的江水,之后便失去意识。
苏鹿不知道自己到底死了没有,反正等她醒来就发现自个儿躺在一片废墟里,身上的伤口都愈合了,连骨折也恢复如初。
对她来说,在哪儿讨生活都一样,只要没人打她主意就行,只有她一个人的话就更好了。因此她立刻接受了这个透着诡异的地方,唯一令她感到为难的是这地方没有食物。
她醒来一天了,出去搜罗许久,废墟之外还是废墟,到处是倾塌的建筑、残破的道路、肮脏的水池满目苍夷,无尽荒凉,连野果都找不到。
没有食物拿什么生存怪不得一个人都没有,肯定都饿死了。
苏鹿心中嘀咕,但印刻在骨子里的强烈求生欲让她不会轻言放弃,她决定等雨停了继续出去觅食。一公里之内找不到食物,那就两公里,三公里,或者更远,直到找到为止。
在门后蹲了许久,雨势渐渐减弱,苏鹿撑着下巴望天,琢磨不出这天气算不算是转晴了。
这儿的天空和她那个世界不太一样,即使在下雨,天空依旧呈现出深邃的蓝色,蓝到发紫,非常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