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陵看她一眼,原本温柔的眉眼,已经淡冷到了极致,眉眼平平,眸色微寒,是真生气了。
贺陵笑了下,过会儿遇见绿灯才说,“不是私下调解,是有些事,在局里不好说。现在线索全部指向程阮,司机也供认见过程阮,但事情还存在疑点,证据来得蹊跷。何况,”
话说到一半,他又看了容枝一眼,目光很平和,“你知道的,程阮有精神疾病”
容枝刚才以为贺陵也成了对方帮凶,正直到邪恶的跨度太大,她一时间接受无能而已,现在冷静下来思考,贺陵说得很有道理,有时候真相来的太简单、太蹊跷,就说明真相只是假象。
死亡有时候不是结束,而是另一种开始。
在爱情里,死了的求而不得与活着的心有不甘,前者更具杀伤力。
程阮太明白这个道理,因此,即便恨她,最想做的事情,也是毁掉她,让她声名狼藉,让她一无所有,灰溜溜离开北市,而不是杀了她。
世界上如果有一个敌人是最希望她活着的,那一定是程阮。
容枝皱起眉头,条理清晰地说,“程阮不想杀我。她有精神疾病,又因为沈时而痛恨我,所以她最后可能动手,也最能当替罪羔羊。但同时,因为精神疾病,她最坏的结局,也只是进医院。背后那个人,想利用她,又想保护她,说不定是她身边的人。不能看见的危险最危险,这件事还有商议的地方。”
贺陵不咸不淡嗯了一声。
容枝“所以现在我们是要去见程阮的亲人”
恰遇红灯,贺陵踩住离合,微微侧头,像是在笑,没有回答,只说,“不气了”
他黑曜石般眸子里有明艳日光雨,碎碎点点像是遥远银河散落的流星,动人却又分辨不出意味。
容枝眸光微变,不再追究之前的问题,修剪整齐的指甲划过安全带,她笑容很淡,说话也很工整,“贺警官可以提前和我说的。”
贺陵也没变化,冷冷淡淡应了一声,像是没看见她的疏远。
容枝有些琢磨不透他的心思,只是这种时候,琢磨他的心思其实没有多大意味。容枝不关心也不打算理会。她现在更关心的是程阮那一系列事情。
她隐隐有感觉,这件事情下,会有很多见不得人的真相。
是与她息息相关的真相。
至于贺陵。
警察查案是本职。
没有贺陵还会有别人。
她和贺陵,萍水相逢的路人而已。
感情这种东西,已经有傅柏这个前车之鉴存在,她实在是不愿意再去触碰了。
无论是以什么目的开始。
轿车平稳停在一个茶馆前。
茶馆隐秘又安静,是个谈这种事情的好地方。
也是上了年纪的上层人,最喜欢去的地方。
容枝觉得,到了这种时候,还想保护程阮的,只有程阮的亲人了。
“贺陵,麻烦你了。”
清亮的男声在容枝开门刹那传过来。
和容枝设想中的上了年纪老人不同,男人是个二三十岁的年轻人,白衣黑裤,高挺鼻梁上架着一幅金丝边框眼镜,脸上笑容礼貌内敛,相较于傅柏、沈时那种贵公子做派,这人浑身都显现一种属于文人的斯文清和。
他与贺陵打完招呼后,看向容枝,替她虚合车门,接着面对她伸出手,十分有礼的,
“容小姐,你好,我是程阮的哥哥,程景安。”
“很抱歉在今天打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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