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阳轻悄, 褪去了浓郁的夏色,山林换成了旁的颜色。虽是万物枯寂的模样,但却是最为忙碌的季节。
皇宫里也是一片忙碌,内务府忙着为入冬做准备, 各宫宫人忙着更迭季节用物。但最忙的莫过于太医院, 不为别的, 是掐着日子算, 宁贵妃就要临盆了。
秦王荀歧州挂念着这件事儿,隔三差五就从外面带些东西进来, 以往大多是些滋补的吃的喝的, 今日却有所不同,乃是一个瓷器。
罄书殿内,荀歧州围着桌案直打转儿, 荀翊看似无心, 实则紧盯着他, 生怕他绊倒个凳子什么的吓到宁姝。
“皇上老看着我干嘛”荀歧州开口说道“皇上得看着贵妃啊, 这万一有个闪失可怎么办”
荀翊抿了下唇,回道“眼前的你可能就是最大的闪失。”
“嗨。”荀歧州停下脚步, 看向荀翊“那怎么能我可稳当了。”
“呵。”荀翊讥笑出声。
荀歧州“皇上该关心些别的, 譬如贵妃现今的身子怎么能到处走呢今天这顿饭就应当摆在烁望宫。”
荀翊“兄长失礼了,后宫乃众嫔妃所在, 男子怎能随意进去”
就算你是我亲哥, 想去我媳妇住的地方那也是绝对不行的。一回生二回熟, 下次说不准他就要自己往里去了。
荀歧州原本想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牵挂着别的嫔妃呢”, 接着反应过来自己妹子毕竟要生了, 旁人都说女子这时候受不得惊, 万一自己快言快语影响人家两人和和美美怎么办
不合适不合适。
自己明明没成婚,怎么这么懂哎呀自己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于是,荀歧州一边在心里为自己的机智叫好,一边说道“那就应该找两个人抬着过来,哦,不行,得找八个,稳当点。怎么好自己走来这么远的路,万一路上被块小石子儿拌一下,可怎么办或者万一有小鸟儿,看着我妹子讨喜,想飞下来蹭蹭福气,把人吓着了怎么办或者”
宁姝听着荀歧州这越说越离谱了,连忙打断他说道“兄长误会了,仍是需要多动动的。”
荀歧州听了这话稍稍停顿,随即说道“妹子放心,皇上定然不是那种因为你胖了就有别的心思的人。”
宁姝我不是这个意思。
荀翊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侧头柔声对宁姝说道“先好好喝东西,以免呛到。”
荀翊并不算是古代人,他所严格恪守的规矩也只不过是依照葫芦画瓢,充当门面罢了。
譬如这后宫纳妃,譬如这皇嗣大事,譬如以身犯险,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按照规矩来,而是按照他自己的权衡来。
那次谋反之后,荀歧州在京城呆了许久,一来是当时他未醒,朝堂需要有人坐镇。荀姓的亲眷并非没有,只是都隔了好些代,大部分早已经泯然于百姓之中了。倘若让他们再来掺一脚权力,难免会再出意外。
但荀歧州则不同,他打小未曾和父亲一同长大,而是在魏家的粗放之下长大,心思纯善,知国懂民。更何况认了宁姝作为妹妹,就算自己日后当真醒不过来,荀歧州无论是成帝成君,都不会亏待宁姝亏待太后,亦不会亏待天下百姓。
只是,那是荀翊最坏的打算。
半步迈了过去,又被宁姝拽了回来。
而如今,荀歧州回了漠北整顿一段时日,便又赶着宁姝临盆前奏请回了京。
荀翊愿意他多进进宫。
此处毕竟是天家,宫宇庞大,各人之间住的都远,林林总总的事情又多,在感情上的亲昵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