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竟然有床弩
安平心中一沉。
床弩是一种靠绞盘拉动的大型弩,弩箭粗利,所至之处碎钢断铁,有雷霆万钧之势。他们这圆阵仅靠钢盾防御,是挡不住巨弩的
他怔愣只是一瞬间,便听城墙上吱嘎作响,是守城兵将转动绞盘,重新给床弩上箭。这一次不用他下令众人就停住了脚步,人人都知道大祸临头,慌忙拢得更紧,盾与盾沉重地叠在头顶,像堵墙昏暗地压下来。
“当”地一声,弩箭再次正中安平头顶,将他的盾牌打得四分五裂。墙上人应该是知道主将就在这个位置,巨弩甫发,万箭齐至。安平全身战栗,只觉得眼前一亮又一黑,无数利箭裂空而来,正对自己头顶。
“蹲下”
在他身后,有人突然暴喝。紧接着一股大力下压,安平猛一矮身,见临渊点着他肩膀腾空而起,将一把阔刀平挥了出去。
刀光空旋。头顶盾牌立刻合拢,便听“啪嗒”声不绝,是被临渊打落的羽箭,雨点般落在护盾上。众人手上都是一沉,眨眼功夫临渊就从盾牌上踩了过去,“咻咻”两声,城墙上霎时哑火。
安平微微打了个哆嗦,这才惊觉自己掌心全是冷汗。他一扬盾牌,见得城墙上风卷大旗,推绞盘的那人喉间插箭,仰面倒在弩机上。
“哒”地一声,临渊落在众人身后,吐掉了嘴里衔着的箭杆。
安平微怔了怔,立刻明白机不可失,大吼“攻城”
圆阵四散,正面冲向城墙。
又是一阵火焰箭雨迎着他们砸下来。吱嘎声再起,安平抬头一瞥,见城墙上有人接替,重新上紧了巨弩的绞盘。这回他有余力应对了,脚步不停,手上一抬,弩箭激射而出,正中那人胸口。他边往前跑边准备上第二支弩箭,忽然听得耳后风响,一片阴影当头罩下来。
安平蓦地一惊,拧腰托弓便射。弩箭一出他就愣住了,却见自己身后是临渊,举着盾牌正要帮他挡箭。
弩箭擦耳而过,一丝鲜血缓缓滴落。临渊偏了偏头。
视线交接,两人都有了凛然的神色。武者临阵,和战友互相配合是基本功。他们一攻一防结对而行,临渊护他是职责所在,可他明知道临渊在身后还如此防备,只能说明内心有敌意。人说武者的情谊都是互照肝胆,讲的就是这个道理。到了生死关头,心里想的什么是藏不住的。
这一点点的敌意,到了战场上可能就会变成一支射偏的羽箭,一次拖延的救助,一个软弱的支援心有隔阂,是武者合作的大忌。
安平神色僵硬,慢慢压下了弩弓。微妙的交锋只持续了短短一瞬,突然间城墙上欢声雷动,两人一抬头,便见之前派出的武者们已经攀上墙头,拔下了陈氏大旗。
安平心中一松。高大的城门缓缓打开了,众人都向城内跑去,临渊和他擦身而过,安平突然开口“当日在江城主宅,殿下令你杀无赦。后来,我去了大厅。”
临渊站住脚步,皱眉向他看来。
“他们不是你的对手。要取性命,掐断心脉便是。可我那日”安平想到那日场景,依旧觉得难以忍受,“没看到完整的尸首。他们都是痛楚难当,流尽了血才死。”
“下手如此狠毒的人,心中一定藏着仇恨。”安平抬起眼,直视着临渊。平日里常含笑意的眼睛此刻锐利如刀,他轻声问“临渊,你恨着谁”
临渊怔住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安平目送着他的背影。等到众人都进了城,才抬脚跟了过去。
城墙内,一堵高墙拔天而起。
这是四荒城的护门城,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