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从陆家走到了城外一座豪华府宅。那里原本住了几个不知何门何派的修士,很厉害,对方也很懂得享受,府邸处处都是莺歌燕舞。
可那一天所有的丝竹管弦声音都消失无踪,留在院子里的只有那若有若无甜腻到发涩的味道。
一开始张天钰以为那是腐烂了的果子,后来才知道,那是血。
有剧毒的血。
向来威严的父亲一改前态,弯着腰诚惶诚恐地解释着什么。那内容张天钰已经忘记了,可他或许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坐在一片血泊之中聊赖撑着头,还在一口一口咬着杏子的男人。
“好啦,张族长,我知道你不是他们的对手,不会怪你的。”
他的声音很轻,温温吞吞像加了蜂蜜的白水,一双漆黑的眼眸也似夹杂着笑意,就像是漂浮在水面上的潋潋挑花一般温柔。
可那并不代表他是什么善类。
因为在那潋滟的桃花之下,藏着的是尸山,是血海。
屋外的张天钰不由自主地握住了腰间佩剑,他屋内的父亲更是小心翼翼地把腰弯的更低。
“呵,”意味不明的轻笑打破了这房间里的沉寂,他敛眸聊赖地起身,身形清瘦修长,俊美的五官样貌宛若天工雕琢,一袭深红色外衣似血,却硬生生在那寂静若寒潭,深邃如幽谷的眸下没有半点妖娆之气。
“张族长你还是一样的刻板到无趣,”
“好在”他轻笑着,径直对门外自认为把气息收敛地很好的张天钰眨了眨眼睛,“好在你的儿子似乎比你有意思的多。”
他微笑着,在父子两人的注视下悠悠走近。
“哝,算是我给他的见面礼。”
那所谓的见面礼也是一只杏子,和先前那男人吃的一模一样,只是沾了一点点不知从何而来的血迹,张天钰当时还觉得荒唐又可笑,直到回去以后,他的灵根就宛如被火蚁啃噬般地剧痛起来。
请来的医修束手无策,说他是中了奇毒。
张天钰当时还以为自己要废了,他的父亲却带着他当时看不懂的复杂神色让他吃了那个杏子。
这之后他才知道,南开虽然是张家的南开,可张家却不一定是他们的张家
被彻底击碎了骄傲之心的张天钰几乎是瞬间成长了起来,再经过几年的沉淀,张天钰赫然已经成为了所有人都称赞的偏偏佳公子。
直到他再看见薛淮。
深藏在记忆里那彻骨的疼痛和当时的绝望瞬间就涌上了心头,让他冷汗直冒。
“你、不,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张天钰一脸战战兢兢,深刻体会到了自己父亲当时的畏惧心理,可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边的陆思晴直接打断。
“您什么您,现在假惺惺地撞客气是不是太晚了点,”她翻着白眼,又迅速继续开口,“薛淮,给他倒杯茶,不要倒新的就给桌上这隔夜的”
“哦。”
那个本该是地狱修罗的男人无比温吞地应了一声,在张天钰见了鬼的神色下竟还真的拿起茶盏倒了两杯子水。
一杯推给陆思晴,一杯推给张天钰。
他眨了眨眼睛,“公子喝茶。”
张天钰的脑子一片空白,倒灌了茶就落荒而逃。惊慌,畏惧,还有那一阵阵不真实感让他走的都成了顺拐。
“溜得可真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