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看病讲究个望、闻、问、切,老大夫又是本地出了名的医术高超的倔老头,对待病人最是认真,一番例行询问就差点让沈三郎脱掉一层皮,就差没直接交代自己胡思乱想冲了几遍冷水的事了。
可即便他没说,看表情,在场的几个过来人也都心中有数了。
沈三郎涨红了脸,恨不得钻地缝了去。
还好,老大夫见多识广并不对此多说一个字,而是示意沈三郎伸出手腕,自己两眼微眯,一手捻着颌下的几根胡须,另一只手的两根枯瘦的手指搭在沈三郎粗壮的腕子上,开始细细诊脉。
一时屋子里安静得连爱闹腾的小二郎都乖乖偎在他娘的腿边,时不时用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看看这个,望望那个,却一声不响的。
老大夫诊完左手换右手,迟迟没有个说法。
方秀才见他诊得久忍不住小声嘀咕“又不是怀上了”还左右轮换着来。
结果,不但招来了李氏的白眼,连方媛和方大郎也齐齐看向他,眼里各种指责和不满,老大夫更是气得冲他直吹胡子。
好在接下来很快就诊完了。
只是,老大夫并不说话,而是皱了皱眉,然后看着沈三郎一边不停地捋胡子一边直摇头。
方秀才瞪眼这是啥意思
“别是没救了”
这话说的,别说李氏和方媛这样心思浅的都白了脸,就是沈三郎也瞪大了大眼珠子,真心就得他这便宜老丈人好像并不怎么靠谱。
那老大夫更是被方秀才气得手一抖直接揪了两根胡子下来,疼得朝方秀才吹胡子瞪眼的冲道“胡言乱语”
他什么时候说过没救了
简直是坏他名声
方秀才也气,“老爷子,不是没救了你摇什么头啊一大早的吓唬人啊”
“老夫是在思量思量懂不懂”
“不是说这小子明日要成亲么,不好好思量怎么下方子
他这身子壮得比头牛,不过是打两个喷嚏,就是不吃药,发几身汗,过日自己也能好咱们寻常使的方子,药性发散出来不免犯困”
明日本就不轻松,新郎官还得挨着各的敬酒,少说也得喝上几碗,再来两碗药汤子,等入了洞房说不定倒头就睡,然后一觉到天明,呵呵呵
这话一说出来,该明白的都明白了,就连方大郎也若有所思,只有傻白例如方媛和小二郎还眨巴着眼睛看这个看那个,试图琢磨出点什么来。
沈三郎才不想那样呢。
要不是丈母娘威胁说风寒过人不给入洞房什么的,他连脉都不用诊的,更别说吃药了。
其实,要按他自己的心思,这么个小风寒真不碍事,洞个房啥的,只可惜女婿对丈母娘有着天然的敬畏,让他只能乖乖按照吩咐行事,不敢起什么刀、枪、刺。
他赶紧从随身的包袱里摸出一个皱巴巴的纸包和几个零散的小盒子统统推给老大夫,让他给瞧瞧有没有吃了就能好的。
最好是不耽误明天他那啥的。
老大夫颇有些意外。
他打开那些也不知道揣了多久、甚至都带有些许汗味的纸包和小药盒,不由“咦”了一声,重新又打量了沈三郎一眼现如今的世道,丸药可不是谁都能拿得出来的。
丸药制作起来相当耗时又费事,得大量的药材熬制出精华再加了蜜类的凝固之物炼制,之后还有若干工序,没点儿底子做不来这个;不过丸药便于携带又服用方便,保存得当的话,效果也杠杠滴。
所以,哪怕他们体仁堂在县里数一无二,